转眼间,数月已过。 那是一个极为僻静的院子。 比起东川王府来,那里虽然不大,但却胜在清净,平日里王妃亦不会来打扰,因而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倒是比王府里住着的日子要更加顺遂一些。 李译忱自执掌联昉以来,便常年忙于公务,但如今毕竟已经成了婚,自然要顾一下家。他知道婉娘喜好清净,却又爱好音律,这才特意命安白檀寻来,赠予婉娘。 “司棋,听说阿月醒了。” 那是一个阳光十分明媚的下午。 正好前些日子李译忱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株上好的姚黄牡丹,婉娘正好闲来无事,眼瞧着那几株牡丹开的正好,却又不舍它们拘泥在盆栽里,便心血来潮指挥家中的小厮将牡丹移栽到院子里。 “是呀。”司棋从屋内拿来斗篷披到婉娘肩上,笑道,“听说自月华君苏醒之后,高执戟一直都在旁边守着,就怕下人不尽心。” 自从武攸决下狱之后,武思月身上的伤一直都不见好。 婉娘前日里去内卫探望的时候,那里面一直侍奉的医工还说,武思月身上的伤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结。 婉娘焉能不知她的心结所在? 武思月虽是武氏族人,又得圣人看重,但毕竟只是远房旁支,不比晋王武慎行和梁王武三思这两个圣人嫡亲手足所生的侄儿。她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去世,父亲早些年又因为政治斗争遇害,因此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兄长武攸决为了能让她平安长大,便入宫做了尚膳奉御。 尚膳奉御,顾名思义,便是为圣人试毒的。 从前婉娘便听武思月说起过,武攸决的身体最初还不像后来她见到的那般孱弱,只要一劳累过度就会病倒。他之所以会后来的那个样子,还是因为有一回在为圣人试毒的时候不幸中毒,虽然最后太医院的太医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他的身体底子终究是比不上从前了。 先前婉娘还曾想过,若是能让武攸决去探望武思月,或许会对她的伤情有好处。但李译忱也告诉过她,武攸决毕竟是春秋道的归藏凤,更是造成神都之乱、含嘉仓被炸的主谋,现在好不容易被擒获,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理寺的重犯。更何况先前因为武思月险些因公殉职的缘故,圣人已经饶他一命,如今又岂会这般轻易的允许他离开大理寺的地牢与探望一心为公的月华君? “高执戟担心也是正常的。” 想起高秉烛对武思月的重视,婉娘不由得有些叹息。 亏得武思月自己福大命大,加上那柳十郎虽然因为宇文佩佩的事对武攸决恨之入骨,但因着柳七娘和武思月的交情,他也并非真的想对武思月下杀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射出那支箭的时候特意偏了半寸,这才令武思月逃过一劫。 要不然武思月现在怕是早就在黄泉路上等着投胎了。 “司棋,趁着现在日头还早,你一会儿去小厨房做些吃食,咱们去内卫看看阿月吧。” 司棋眉眼含笑,俯身应是后便转身退下,只留婉娘一人坐在庭院走廊下,静静地看着下人为牡丹施肥、浇水。 那牡丹虽然经过长途跋涉才来到神都,但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里,府上下人因是知晓婉娘喜爱牡丹,因此照顾的也算是尽心,等到花期一到,这花朵开的格外精神,婉娘看着也十分欢喜。 正值初夏时节,院子里繁花盛开,参天的大树将毒辣的阳光尽数遮挡,倒是叫原本有些闷热的院子凉快了许多。 婉娘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一个人趴在走廊底下,那长椅的椅背上默默地望着盛开的牡丹,就好像她能就这样看一辈子一般,怎么也看不够。 “郎君回来了!” 就在婉娘愣神之际,院门方向不知谁喊了一句,打破了婉娘午后难得的宁静。 她循声望去,只见李译忱领着安白檀已经从桥的那一头匆匆走来,还没等她站起身来,李译忱便已走进前来,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现下就只有咱们两个人,白檀又是自己人,你不必守着这些虚礼。” “郎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今日是端午节,按道理,圣人应该会在宫中设宴的。 李译忱是圣人的皇孙、太子的侄儿,按道理来说他今日该进宫赴宴的。 像这样的宫宴无论是皇子还是宗室,他们大多都只会带正妃出席,婉娘虽是东川王府的女眷,但却只是个侧妃,自然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 更何况端午家宴虽只是个小宴,但出席的人大多都会在宫里滞留到宫门快下钥时才会离开,李译忱回来的这般早,婉娘倒是头一回见。 “宫里出事了,今日张易之在宫中发现刻着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