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和闻言,原本带着戏谑的笑意敛去,怅惘和迷茫浮上眼眸,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是我配不上她......” 秦漠也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一想到贺沅汐在顾允和死后,整个人像断了生机的枯木一般,就觉得应该趁活着的时候分说明白。 但他着实不知道怎么劝,只安慰道:“你别这样想。至少我和义父都不认为你有什么配不上萌萌的地方。” 顾允和只是笑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 李昀这边,上了马车后,李曦就开始趴在窗口兴致勃勃地欣赏沿途风景。路边造型奇特的树、田里犁地的牛、道旁互相追逐的野狗,但凡是他没见过的东西,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姐弟俩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对话。 “阿姐,为什么用牛犁地,而不用马呢?” “牛比较有犁地的天赋,而且比马便宜,农民伯伯当然要用又便宜又好用的牛啊。” “牛和马都是四条腿,为什么牛比马便宜?” “可能是因为马更好看吧。” “那狗为什么不可以犁地?” “狗有其他任务啊,狗要看家,抓贼。” “可是牛看上去比狗厉害,为什么牛不能抓贼?” “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就跟人一样啊。” “那鸡呢?为什么鸡只能被人吃,它没有职责和使命吗?” “公鸡还会打鸣呀,而且鸡的职责和使命就是长出好吃的肉。” “那为什么......” 李曦这孩子实在是没什么见识,一出生就活在四方天空的深宫中,刚逃出来这两天要么被秦漠这个恶霸提溜着跑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要么被关在小院子里什么也看不到,这还是第一次自由畅快地欣赏外面的风景。 李昀非常理解李曦这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心情,但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实在答不上来了就闭上眼睛装睡。李曦很懂事,见她睡了就不会再闹,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 李昀一方面欣慰于弟弟终于有机会挣脱皇宫这座牢笼,呼吸一点自由的空气,见识一些世界的多彩,一方面又忧虑他的教育问题。 李曦刚满四岁,在现代的话还是个幼儿园中班的孩子,但这是古代,他又是系统口中的一代明君熙宁帝,李昀很担心没将他教好,将来变成个祸国殃民的昏君。 但她一个没有带孩子经验的大学生,学还是国际法这种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专业,对于如何教育好未来天子这种课题,实在不知道从何下手。 而且如今李曦还顶着公主的身份,这个时代的女子虽也进学,但学的内容除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开蒙教材外,就是《女则》《女诫》之类的糟粕。李昀本就想找机会让李曦恢复男孩的身份,以免年纪渐长孩子出现性别认知障碍,如何敢拿这些东西荼毒他。 这也是她一心想要找到谢瑾言的理由之一。十六岁就能高中探花的大才子,教个四岁小孩肯定是没问题的。 想着想着,又开始想谢瑾言,想他如今在哪儿,过得怎么样......这个男人多年来让李昀魂牵梦绕,求而不得,辗转难眠,都快成心魔了。 李昀惆怅地叹口气,换了个姿势,转而开始琢磨到淮固城之后怎么接近贺大将军,进而寻找谢瑾言。 想到贺大将军,她又猛然记起明年就该康平二十三年了,这年的二月底,贺大将军战死于三河镇,北胡人长驱直入,屠了漠北十城,若非谢瑾言横空出世,大卫差点亡国。 想到这里,李昀更是坐立难安,前两天系统的播报还提到贺将军受伤中毒,也不知是不是这次落下了病根。就算不是为了谢瑾言,她也想要见到贺大将军,改变他战死沙场的结局,避免漠北的生灵涂炭。 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秦漠呢?可她只知道贺大将军二月底战死于三河镇这样一个结果,事情具体怎么发生的,北胡人为何忽然打到了三河镇,战无不胜的贺将军又怎么会战死,这些细节她一概不知。 何况秦漠这人本就可疑,告诉他谢家旧案之事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跟他多嘴说贺大将军之事似乎就没必要了。 李昀就这样东想西想一路盘算着,坐马车的颠簸劳累也忘记了,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午时,一行人停下休整用饭。 马车刚停下,两个小丫头就上来帮着李昀将李曦抱了下去,带着姐妹俩去临时搭起的帐篷处。 顾允和送的两个小丫头都是十四岁的年纪,嘴甜爱笑的叫小玉,内向勤快的叫芳芳。可能是因为名字听上去就像是“圆圆”的亲姐妹,李昀就难免更亲近芳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