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身上伤口疼,精神也差,与李曦闲聊了几句,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黄昏了,秦漠正好过来寻她一起用晚膳。 病人的饭菜都寡淡,荤腥重口的不能吃,不好克化的不能吃,还好庄子上的厨娘曲娘子手艺极佳,一碗清澈似白水的鸡汤也能炖得鲜香无比,搭上新鲜水嫩的小青菜,劲道的面条,极是美味,再配上一盅滑嫩爽口的蛋羹,一碟蒸鱼,吃得李昀心满意足,看秦漠时都有两分笑意了。 二人一起用过病号餐,趁着秦漠这几天态度很好,予取予求,李昀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秦公子,我们同行一段时间,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有些问题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难得李昀竟然给他好脸色,还愿意聊聊,目前理亏状态的秦漠自是极配合,将手中茶盏放下,认真道:“好,你说便是。” “秦公子究竟是何身份?跟贺大将军是什么关系?跟谢家又是什么关系?”李昀水润的杏眼中有一些探究和好奇,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笃定。 秦漠以为李昀是要跟他聊李曦的事,没想到她先开口问了自己的身份。 他正了正身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回避这个问题:“秦漠是我的真名,我父亲秦威曾是贺大将军的副将,八年前战死沙场,我母亲忧思成疾,也跟着父亲去了。贺大将军怜我孤苦,收我为义子,养于膝下。至于谢家,早年间曾随义妹拜访过,并无其他关系。” 李昀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失望,忍不住提出了质疑:“那你为何对谢家的案子如此执着?对郭太后母子如此记恨?” 秦漠露出个苦涩嘲讽的笑:“我父亲独守辉河县三个月,矢尽援绝,战死后被北胡人五马分尸,腹中尽是草根沙土。之所以没粮没箭,全因郭誉当初任户部侍郎时,公饱私囊,故意拖延发往漠北的粮饷,还勾结兵部尚书韦一鸣等人,倒卖军械,以次充好。辉河两万将士,一半是饿死的,一半是没刀没箭被北胡人杀了的,最终因太后力保,郭誉韦一鸣之流不过是被罢官,一年不到又官复原职。你说,我能不恨郭氏吗?” 李昀闻言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秦漠脸上真实刻骨的恨意让她没办法质疑,沉默片刻,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起心里最惦记的那个人:“那你认识谢瑾言吗?” 秦漠的手紧了紧,没想到会从李昀这里听到这个名字。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重新端起茶盏,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藏起来眼中的情绪,波澜不惊地开口:“认识,见过两面,没有什么交情。” 李昀眼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秦漠,犹豫了一下,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他,如今怎么样了?” 这次秦漠是真的很惊讶了,听李昀这口气,竟是笃定谢瑾言还活着?又想到这姑娘总是知道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里都有些发毛。前世的事情尚未查清,他并不想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跟李昀和盘托出,何况他的身份是关系到舅舅前途性命的秘密。 “他不是早已过世了吗?还能怎样?” 李昀也明白,就算秦漠知道谢瑾言的情况,也定然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不甘心,试探一下罢了,闻言只好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唉,谢公子这样惊才绝艳的郎君,我以为不会轻易就死了,总盼望他还活着。” 秦漠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年少时是个张扬肆意的性子,长得好,出身好,更是十六岁便高中探花,京城中明里暗里爱慕他的小姑娘海了去了,谢六公子向来不屑于理会。多年后,面目全非,身世飘零时,竟又有小姑娘在他面前称赞起谢六公子。 他十六岁时,李昀才十岁吧?还是个缺牙流鼻涕的小破孩子,竟然也知道“惊才绝艳的郎君”了? 李昀没有注意到秦漠的表情变化,转而说起李曦的事:“秦公子知道多寿是男孩儿了吧?” 这件事秦漠本来打算等李昀的伤养好了再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主动提及,也没有半点搪塞糊弄的意思,遂点头道:“知道了。你是如何打算的?他的身份,太危险了。” 李昀苦笑,若不是李曦的身份太危险,她何必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亡命天涯呢。至于将来,系统口口声声说李曦将来会当皇帝,她却并没有非要让他当皇帝不可的意思,但无论将来李曦能否当上皇帝,他都应该得到良好的教育,就像她也是十年寒窗考上大学一样,受教育是将来人生可以有选择的基础。 李昀斟酌着开口:“我会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全,无论如何,他要有机会长大,才能再言将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便想着让他恢复男儿身,一直这么扮女孩,对他不利,另外就是他还需要上学,毕竟是皇子,我没办法教好他,能否请秦公子帮忙物色一位先生?” 这是打算将李曦一直养在身边的意思?秦漠其实有些不赞同,李曦既然是皇子,而且是康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