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茗旭不吃这套,一双早已洞悉一切的黑眸冷冷盯人:这小子比他想象的会来事。 陆芸佯装吃疼,费力想让自己坐起来,又怕演太过被拆穿,所以拧巴几下后就成功坐直了。 跟前杵的这根木头不接话,她也不好自顾自往下乱发挥,于是索性一脸好奇地转头环顾四周,眸底尽显“初来乍到”的新鲜与陌生。 盛茗旭轻咳一声,身后一帮老将个个屏息以待:“这样,你看着我。” 陆芸一听木头人开口了,鱼儿上钩啦!赶紧转回脑袋,去瞧他,语气仍是配套的疏离与友好:“哦好,我看着你——” 盛茗旭不想在无足轻重之人身上浪费太多宝贵时间,便开门见山道:“你救过我,还记得吗?如果记得,就饶你不死。” 后半句,直接不说,留白比说全对人心更有震慑力,带兵打仗多年,盛茗旭深谙此道。 果然,前一秒还欲将装失忆进行到底的人,后一秒两眼珠子立马瞪住,心里开始一顿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很快,陆芸反应过来,这木头人是在测她,赌她没失忆。没得办法,他拿性命威胁,她只能缴械投降,先保命要紧。 于是,脑袋忽然一通急甩,重新抬头瞧人时,已换上看熟人的眼神:“大将军,您好!我记得,这不您这张超级大帅脸,就摆在眼前不是!” 脸上是讪讪又奉承的弱笑。 在强者面前,相较软弱的姿态比较容易不吃亏。 可惜,木头人没接这突如其来的讨好。 陆芸哭笑不得,但面上笑容不能垮,硬是咬紧后牙槽逼脸部肌肉再撑一会,滴溜眼珠下意识往下滑,心中又生出好词好句,赶紧热乎乎地掏出来:“大将军,您这身白色华服真贵气啊,特别贴您的个人气质,太帅了,真的!令人怦怦心跳!我脸都要红——” “既然记得,就饶你一命。”盛茗旭及时截断愈发离谱的谄媚之言,他要一个男的对他脸红作甚?!他又不好那一口。 说话比挤牙膏还艰难,入耳半句的陆芸巴巴等着他说下去,这便秘的表情说明他还有话未完的,可这停顿空隙会不会长了点? 算了,算他狠,陆芸冲“大发慈悲”的主点头似拨浪鼓:“嗯嗯,谢谢大将军!大将军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私自狂奔逃离军营,即便本就不属于这盛军一员,但终归打了这根木头的脸,他会动取她小命的心思,也是有理有据。果然是个喜欢草菅人命的主。 盛茗旭结束停顿,话锋一转:“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啊?”陆芸笑容直接一个崩掉,怎么还有活罪? 盛茗旭不疾不徐,一张脸毫无波澜地往下说:“你刚才在这里躺了这么久,不该听的都听了个遍。你说说,对我们的战术有何看法?” 额……真的被无情看穿。陆芸语噎,不敢否认。木头人真的深藏不露,心机得可怕。 她是听到了,且听得字字分明,也听懂了。这行军打仗她完全门外汉,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加上她当时看到木头人陡然裸体转身朝她时吓得不轻,失控飞奔出军帐,一路马不停蹄跑到了涌江边一村子,虽然私下瞧不见一个村民,可碰巧有其他赶路的路过,谈话内容不偏不倚被她听到。所以,结合刚挺在这里清醒后听到的谈话内容,前后一串,立马明白了个大概。 盛茗旭有自己的考量,低头苦思的人,即将给的回答决定了“他”是否清白。若此人与北军有牵连,那他下手绝不客气。 “咳、嗯——”陆芸装腔作势故意咳了两声,算是清清嗓子,做正式发言准备,决定把“偷听心得”如实告知木头人,权当“交流”。 盛茗旭右眉无声一斜。 陆芸调整呼吸节奏,甚是谦卑道:“大将军,那我就浅浅地发表下个人的一些薄见哈。您都看出来了,我就不好否认了,确实,刚才躺在这,耳朵不得不接收了诸位的发言。我呢,就一普得不能再普的平民百姓,没打过仗,也不知什么战术。我刚不是去涌江边转了一圈嘛,发现涌江南北两岸的林子里,一片郁郁葱葱,还有不少小山头什么的,咱只有三万人,对方有三十万人,但如果正式开打时让对方猛然意识到,‘嚯好家伙这盛军岂止三万人’,可能胜算会大不少!所以我的意见是,咱完全可以安排一些嗓门大的兄弟埋伏于涌江南岸北岸,分散些,每处不用太多人,只需要营造出一个两岸全是咱的兵的气氛就行!” 军事沙盘旁的三位得力干将一听这番不疾不徐的发言,两两面面相觑,心中感受一致。 盛茗旭静静听着,这点与他不谋而合,只是恰巧他们方才没提及罢了:“还有呢?” 还有?这木头一点不满足啊,不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