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月原本觉得江桐此人甚装,老大冬天的摇着个折扇,说话咬文嚼字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认字似的。 但他夺过鹿鸣手中的火把,先行探路时,却让云书月对他有些改观。绅士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云书月决定少些阴阳他。 四人沿着楼梯,借着火把的火光缓缓下行。 假山底下的密室昏暗,却没让人觉得难以呼吸,只是味道却不好闻,甚至比地面上的味道更明显。 言散拿起墙边放着的,还有灯油的灯台,借鹿鸣的火折子点燃,递给了云书月。 云书月惊愕:“你自己不用吗?” “我看得见。”言散靠近墙边,指着一片黑漆漆的痕迹,“你看,这里有一大片干了的血迹。” “你倒也不必什么都告诉我……”云书月举着灯台照向墙边。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灯台,还怪好看的。 灯台是黄铜所制,燃久了有些烫手,明明是放在密室的不起眼小物件,却是莲花形的。 云书月还在与言散讨论那一片到底是不是血迹时,就听见江桐大喊。 “你们快过来,有大发现!” 江桐走在前头,脚步也比他们快,在二人研究血迹时,他已经走到了密室深处。 云书月与言散举着油灯快步往里走,只是越入内就越觉得阴风阵阵。密室深处的景象让人即便不冷,汗毛也被惊得矗立。 假山下,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大牢,又或者说,连衙门大牢都不如。 一百平米不到的地方,用木栅栏分隔出近三十个不足两平米的笼子,地上虽然铺着青砖却脏乱异常,还泛着一股股恶臭。 笼子围绕着一大片空地,空地上还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张床。只是除了书桌,似乎椅子不是正常椅子,床不是正常的床。 谁好人家的椅子和床上还有束缚带? 虽说云书月只见过明城衙门的大牢,环境确实不怎么样,但也比这里的要好上许多,大牢起码还能让犯人躺平,这里的小笼子就只够让人蜷缩。 云书月走近书桌,上边墨迹斑驳,地上左一处右一处的,都是被揉搓成团的废纸。一团团纸打开后,都是一些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但她还是都收了起来,说不定大夫和普通人之间有壁垒呢? 言散则靠近笼子观察,总算让他知道血迹从何而来。他将云书月唤来,指着笼子里的一处斑驳道:“你看,血迹。” 云书月皱着眉蹲下身,将油灯靠近那处脏污,只是不用油灯,靠近就能问道血液独有的腥臭味。 她不带一丝感情地“夸奖”道:“那你好棒棒噢。” 最后只收获了言散一声冷哼。 鹿鸣也找到了一盏油灯点燃,细细将牢笼的墙壁处探查了一番。 黑暗中不知年月是几何,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是才过了一会儿,四人在中间的书桌处碰头。 云书月见手中油灯快要燃尽,对三人说:“密室也看得差不多了,先出去吧。” —— 四人回到地面,寻了一处破落凉亭坐下。光亮的地方即便恶臭难闻,终归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松快。 云书月将带出来的纸团压平整,递给几人,“这是我从密室书桌旁的地下捡的,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她看着江桐拿起其中一张涂了许多墨团的纸,放在鼻下轻嗅,好心提醒:“别闻了吧,指不定有毒呢?” “也指不定有线索呢?”江桐义正言辞道,“早一日找到他,阳城才能早一日安全。” 他放下纸,断言道:“墨黑之下泛着彩光,有微微木材香,用的是徽州的沉香墨,千金难求。只是,为何是沉香墨?从密室看,他不像是个这么讲究的人。” 鹿鸣指着其中一张相对清晰的,没有破损的纸,说道:“这写的是不是‘扶萝草’和‘甘草’?” 江桐接过一看,点头确认鹿鸣的猜测。 言散沉声道:“看来这里确实是他的藏身之地,只不过才数日,他是如何能跑得如此之快?” 云书月四处张望,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只是他关人的地方,却不一定是他起居的地方。我们再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发现别的证据。” 当她在后山看见那一片惨烈的景象时,她有点讨厌自己的“乌鸦嘴”了。 后山山脚处被挖了一个深坑,里边躺着十数具脸被划花,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底下,是无数的已经白骨化的骨架。 秃鹫在天上盘旋,时不时发出不祥的叫声,似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