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塞北。 齐书怡坐在小土丘上,双手环住曲起的腿,呆呆望着黄沙漫天的大地,几百里外便是大胡的骑兵驻扎地,可这么看去,就连一个能入目的小黑点都没有。 她的思绪飘荡,如同那飞舞的黄沙,混乱且无尽。 身边倏然有人坐下,齐书怡侧首望过去,是常明喆。 常明喆刚从校场过来,身穿甲胄,露出一截红色中衣,头发被银冠高高束起,发尾随风飘动,恣意的模样确实不枉少年将军的美名。 他随意坐下,打量着齐书怡的表情,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齐书怡看着不远处翻滚的沙砾,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说,两情相悦之人为何不敢吐露心声?” 常明喆的笑容微微僵硬了片刻,他的目光也随着齐书怡望向了远处的沙砾。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可能心中的鸿沟还未填平吧。” 他语调平稳,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可齐书怡还是听出了其中浓厚的无奈。 “你有心悦之人了。”齐书怡道。 常明喆眼前浮现一道倩影,他轻轻勾起唇角,没有反驳。 齐书怡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再多问,半垂下眼帘,她想不通她和赵怀意之间还存在什么鸿沟。 赵怀意拿着地图从营帐出来,抬头便看见了并排坐着的齐书怡和常明喆。他咬了咬牙,五指捏紧,真不愧是被齐书怡记挂在心的男人,第二日便能哄着她偷偷见面了。 赵怀意喊道,“皎皎。” 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齐书怡回头看着他,唇边扬起一个笑容,冲他挥了挥手。 “过来。” 齐书怡微微偏头,跟常明喆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她起身提起裙摆,朝赵怀意跑了过去。 她仰着头,眸底如同繁星般闪烁,问道,“有何事?” 赵怀意淡淡地扫了一眼常明喆,眼神中带着一丝醋意。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低头动作轻柔地将齐书怡耳鬓的碎发拢至耳后。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要去镇上买些篝火晚会要用的食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好呀。”齐书怡回道。 齐书怡和赵怀意昨日戌时才赶到塞北大军的驻扎地,然而,大胡却在那个时刻发动了夜袭。 各大将军都全神贯注地应对着敌军的进攻,无暇顾及他们的到来。 赵怀意护着齐书怡进入了主帐,然后自己走上了烽火台,与常明喆他们一同抵御敌军的攻击。他们历经半个时辰的激战,终于艰难地赢得了胜利。 从一月到四月,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大齐与大胡僵持了三个多月。不止将军,就连每一个士兵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自己一个不察就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而如今大胡终是按捺不住,先行发兵,结果还败了。 这可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齐书怡一路北上,途径很多城池,见过很多民俗建筑,可没有哪一个和塞北的风格相像。 塞北多风沙,房屋大多低矮,墙体偏厚,又因为地广人稀,房屋与房屋之间的距离也很大。 而塞北的居民更是与众不同。 不论男女的身材都很魁梧,皮肤因长时间的风沙侵袭而显得粗糙。 许多女子额上还包着布帽,以免风吹乱头发。 这就显得齐书怡和赵怀意格格不入了。 有商贩看出二人气宇不凡,卖力喊道,“女郎公子来看看啊!塞北的特色货!只要五文钱!” “女郎瞧瞧我们这儿的药膏,敷在脸上保持湿润!塞北独有药材制成!用过的都说好!” 齐书怡有些招架不住这些商贩的热情,一路尬笑挥手表示拒绝,倏然听到什么,耳尖一动。 她看了一眼神情自若走在前方的赵怀意,默默退回两步,扫了一眼摊子,凑到摊主身边,低声问道,“听说你们塞北有神药,你这有没有治那方面的药?” 摊主被齐书怡的提问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向赵怀意投去一眼。看着赵怀意清瘦的身形和白皙的皮肤,轻啧两声,心中了然。 也难怪了,长的就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模样,那方面怎么能行? 摊主叹了口气,深表同情地看了齐书怡一眼,“有。” 她在身后的布袋里翻了翻,塞进齐书怡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药效最好的了,能顶半个时辰。要还是不行,我劝女郎还是换个吧!别委屈了自己。” 齐书怡为难道,“委屈便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