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转得还挺快,时遇眼中划过一抹流光,笑意微深,顺着王希蕴的话解释:“她到东楼后被分到徐知念手下,现下跟着一齐服侍时潇。” 王希蕴眼底结起一层寒霜。 前世捅破许清身份之人,就是徐知念与时潇。 彼时许清没有参加淮州考核,因画技在西楼中称得上出色被安排到时滢身边,做她现在做的事,没过几天徐知念押着许清回到西楼,称她真实身份是淮水知县之女,几番查探后证据确凿,又有时潇信誓旦旦,许清以欺君之罪获流放刑,最终在途中香消玉殒。 她后来入东楼与此人寥寥数面,只觉她心思深沉,一句话恨不得拐八百个弯,故而并不多接触。 王希蕴沉默着拧起了眉。 可说来奇怪,徐知念时潇从前与许清并无瓜葛,好端端的是如何发现许清身份的,又非要置她于死地? 而今生许清阴差阳错到了徐知念手下,看起来明明是受了欺负,却反而没有暴露身份,为何离得近了徐知念反而没有发现? 许清今晚来寻她,是为求助,还是别的? 此事疑点颇多,王希蕴总觉得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抬眼看了眼时遇,却注意到对方笑眯眯的眼神,见她看过来表情更加和善。 这人也怪,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自家妹妹院外偷听墙角,让人发现了也没有一点被抓包的自觉。 等等,妹妹…时滢? 王希蕴只觉脑中翁得一响,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中。 这两世的共同点,不是许清,而是时滢! 时滢身边的画神师,许清受时潇针对,而她前些日子得罪时潇,只怕也不会被放过。 所以许清今夜前来不是来向她求助,而是为了提醒,时潇预备对她动手,要她小心。 只不过因着别的什么缘故不敢开口,才匆匆离去。 这样一想,便觉得一切都顺畅很多,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问题—— 时潇跋扈,这样的人会以欺凌妹妹为乐并不奇怪,可为何连徐知念都要与她同流合污,时滢身上有什么让她费心的,又为何要对时滢身边的画神师频频动手? 她想不明白。 王希蕴再次看向时遇,更深露重,男子高高束起的发梢也沾了点湿意,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思考了许久,时遇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不催促,也不着急。 时潇等人对她动手,说不定亦要刁难时滢殿下。 竟然还真是来找她的。 半晌,王希蕴深吸口气,直直地看向时遇:“您想让我做什么?” 时潇等人欲对她动手,一个东楼画师,一个宠妃之女,随便谁伸根指头就把她压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此人联手,保护时滢的同时也保护自己,反正她相信,时遇这样为国尽忠的人不会是坏人。 要是连时遇也保不住她,她就画幅阎王像,临死也要带走一个。 仿佛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时遇收敛起笑容,卸下温柔和善的表象,深邃的眼认真严肃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承诺: “你不用担心,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出事。” 王希蕴一愣,眼前人的样貌逐渐与那日她在高楼上所见的战死男儿重合,战马蹄踏的声音在她心尖响起,良久,她颤了颤睫毛,在时遇面前露出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嗯,我知道。” 而后便是计划的商榷,此处不便说话,时遇将王希蕴带至瑶华宫,他并未将所有细节告知王希蕴,只提醒她时滢宫中有时潇的人,要她麻痹对方,将计就计引得对方上钩。 “是郁珠吗?”王希蕴问。 时遇惊讶:“这你都知道?” 废话,王希蕴悄悄翻个白眼,不说郁珠第一日就将矛头使劲往时滢身上转,单说时滢身边,还有别的宫人吗。 商议完正事,时遇原路将王希蕴送回,临离开时王希蕴突然开口: “殿下。” 时遇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王希蕴。 王希蕴抿抿唇,纠结了一会儿,真诚发问:“公主不愿意写经文怎么办?” 时遇:“……” 沉默了一瞬,时遇轻笑出声,留下两个字后,便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 这日往后,王希蕴依旧如从前一般,白日看顾公主写字,晚上完成她自己的绘画。 “我就是不想写嘛!那个字看起来好吓人!”时滢又闹着摔笔,哭唧唧地不肯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