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汗直流的额角,打着颤儿的嘴角都暴露了她正在强忍着苦痛一事。
小桃眼睁睁地瞧着那位清淡自持的世子爷乱了方寸,先欺身上前去探瑛瑛的额头,并未察觉到异样后才喊停了马车。
他甚至没有吩咐丫鬟和婆子们下车去请大夫,而是拦腰横抱起了瑛瑛,自个儿便钻进了沿途的医馆之中。
瑛瑛又是痛又是羞,并不知晓薛怀为何要这般小题大做,她方才分明已轻声告诉了他她来小月子一事,可薛怀还是如此执拗地将她抱来了医馆。
此时她们正处在燕州附近的边陲小镇上,医馆里的大夫瞧着也只有半吊桶的本事。
那大夫不过扫了瑛瑛一眼,随
意搭了一把脉,便道:“这位姑娘应是来月事了吧?泡些红糖喝喝就好。”
既不压低了声音说话,也不顾忌瑛瑛的面子。
瑛瑛顿时窘迫无比,只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才是,她悄悄瞥了眼身侧光风霁月的薛怀,心中愈发懊恼无比。
薛怀听后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半点提及女子月事的恼意,只柔声对小桃说:“去给夫人煮碗红糖吧。”
他们此行虽没有备下红糖,可带出来的银两却是丰厚无比,薛怀拿出了一锭银子,那大夫便恨不得把自己药库里的所有红糖都拿出来。
瑛瑛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之后,又在医馆的软榻上打了个盹,脸色好转了一些后,薛怀才肯继续赶路。
在瑛瑛午睡的这半个多时辰里,薛怀便坐在小杌子上安静地守着她,连小桃和芳华等人也插不进去手。
小桃暗地里多瞧了薛怀两眼。
逼仄的医馆内陈设皆是半旧不新的模样,坐于粗陋杌子上的薛怀却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安然端坐、姿态娴雅。
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便有几分旁人难以企及的高雅在。
她还莫名地觉得这位清冷的仿佛天上仙一般的世子爷莫名地多了两分烟火之气。
且并非只有小桃起了这样的心思,芳华和芳韵也是心细如发之人,她们一日到晚寸步不离地伺候在薛怀和瑛瑛身旁,最为明白这两人之间相处时的不同。
一日,正逢马车停在驿站整休的时候,芳华便与芳韵偷嚼起了舌根,说的就是薛怀对瑛瑛的“温柔”。
“咱们世子爷待夫人倒是十分妥帖细致,和在京城的时候全然不同。”芳华如此说道。
芳韵也点头如捣蒜,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也瞧出来了?昨日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世子爷在用午膳的时候主动给夫人夹菜了。”
两人正躲在驿站一楼的角落里说悄悄话,不曾想小桃竟从两人身后探出了脑袋,可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你们也这样觉得?”小桃欣喜不已,立时出声追问芳华和芳韵道。
芳华被她唬得神魂皆移了位,只见她捂着胸口不断地大喘气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知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小桃笑着挠了挠头,朝芳华与芳韵道了歉后便道:“你们也觉得世子爷待夫人温柔了不少?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觉得的。”
小桃是自小伺候瑛瑛的忠仆,在瑛瑛心中的地位更是超然越于众人,芳华与芳韵便也存了几分要与她交好的心思,当下便说道:“你可不知晓世子爷从前的事,当初表小姐还在府上的时候,不管她怎么对世子爷暗送秋波、痴缠讨好,咱们世子爷却只把她当做嫡亲妹妹一般,说是君子有礼,其实就是冷漠和疏离,哪里像如今对我们夫人一样和善温柔?”
小桃听罢喜得连连拍手,当日夜里便趁着薛怀不在客房的时候,溜进屋里和瑛瑛提起了此事。
瑛瑛于情爱一事上也不是多么灵通聪慧的人,她虽察
觉到了一点薛怀对她态度的变化,却也没有往情爱一事上考虑过。
如今听得小桃欢欣雀跃的一番话,连她自个儿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夫君喜欢上了我?”瑛瑛哪里敢往这一头深想,单单是柔嘉公主这四个大字,便足以隔断她的所有情意与惘念。
小桃瞧出了瑛瑛脸上的不敢置信,便为她加油打气道:“夫人可别气馁,即便世子爷今日还没有对夫人动情,明日和后日可就说不准了。依奴婢说,世子爷如今待您事事妥帖,显然是把您放在了心上,您也得抓把劲才是。”
小桃的话刚说完,洗漱完毕的薛怀便走进了客房,他如瀑般的鸦发半湿未干,正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前,几绺墨发钻入半敞的衣襟之中。
如此旖旎的景象,自然不该有闲人陪侍在侧。
小桃连眼风都不敢往薛怀身上递,朝他行了礼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客房。
倒是瑛瑛因小桃的一番话心绪难平,眼睁睁地瞧着薛怀向她走来,却没有似往常一般挪开自己的目光,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薛怀的衣襟。
衣襟半敞,露出一点点惹人遐思的体魄来。
薛怀后知后觉地留意到了瑛瑛的目光,低头瞧见了自己凌乱不整的衣襟,霎时便赧然地理好了衣襟,走到瑛瑛身前,问她:“还难受吗?”
马车过于颠簸,瑛瑛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不论吃下多少安胃的蜜饯和丸药,都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