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一多半。 阵中十二人将孙惊雷团团包围,好似要将他给牢牢锁住。 只见孙惊雷飞身一脚踢开砍向他腰间的一柄刀,整个人往上一纵,另一只脚在一柄刀的刀尖上轻轻一踏,手中刀已架起势往阵法中央砍去。 木刀带起一阵强风,呼呼作响,一下子就将七八个人掀翻在地。 余下的几人毫不迟疑,举刀攻了过去。几人无声地配合着,不出两三招,便分别打在了孙惊雷的小腿处。 孙惊雷双膝一软,猛地跪了下去,顿时磕得鲜血淋漓。 段蝶儿的脚下意识地往前一动,又生生落了回来。 看着她眼里泛起的盈盈泪光,黎生晓忍不住叹了口气,一面敬佩于她的坚强,一面又为她今后的处境忧心。 若孙霏霏这个小姑子因此记恨上她,怕是她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小助手骂她的那些话,黎生晓决定活学活用,转而拿来教育孙霏霏。 “霏霏小姐,孙惊雷除了是快刀门的弟子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乍一听到黎生晓的主动发问,孙霏霏有些愣怔。 因着白落照的缘故,孙霏霏对黎生晓的感情有些复杂。算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交谈。 想了想,她才答道:“哥哥他……还是未来快刀门的掌门人。” 黎生晓用力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没错!你哥哥是下一代快刀门的掌门,身上肩负着光大整个快刀门的职责。他这次与蝶儿姑娘远走高飞,往小了说是私奔,往大了说却是弃整个门派于不顾。” 说着,她一指围拢在四周看热闹的众多快刀门弟子。 “孙掌门如果不严加惩戒,拿出点态度给大家看,恐怕你□□后就难以在门中立足了。你哥哥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既然有心要挽回局面,今天这处罚就必须捱过去。” 孙霏霏看着犹在小声议论的师兄弟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平日里这个时辰大家应当都在练功才对。 若非有孙掌门暗自授意,恐怕他们是不敢公然来看孙惊雷笑话的。 孙霏霏看着场上又一次跌倒的孙惊雷,心中大为震撼。 原来爹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严惩,竟然蕴藏着这么多的深意。 她不禁想到了娘亲之前说过的话。 “可有时,对一个人好并非就是要有求必应。惊雷有他自己的责任要肩负。” 原来,就连娘亲也是提点过她的。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小梨姑娘看起来虽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如此通透。 她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再不提为孙惊雷求情之事了。 时间缓缓地流淌而过,太阳也渐渐落下山去。 孙惊雷此刻鼻青脸肿,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身上布满或深或浅的伤痕,有的早已干涸,有的却还在往外淌着血。虽并不致命,看上去也是十分骇人。 段蝶儿脸上的泪同他身上的血一样,干了又流,流了又干。一双眼睛几乎肿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终于,一个时辰就要到了。 可孙惊雷却忽然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众弟子眼睁睁地看着孙惊雷如同困兽般在阵中挣扎,又亲眼目睹他是如何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爬了起来。 先前对他的轻视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 看到孙惊雷倒地不起,众人皆自发地为他加油助威起来。 “师兄,快起来啊!” “师兄,你就要赢了!” “师兄,你可以的!” …… 在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一个轻柔细腻的嗓音显得格外特别。 “惊雷,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了吗?”段蝶儿朝着练武场上大喊着,“站起来!” 孙惊雷浑身一颤,双眼被血污蒙蔽,眼前一片迷蒙。但他仍是费力地抬起头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在呼唤着他。 那是他的伴侣,是他愿意为之舍弃一切的人。 而现在,他愿意为了她重新将舍弃的东西一点点拾起来,只为有能力更好地保护她。 孙惊雷终于动了。 他努力用胳膊撑住身体,缓慢而坚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地站在练武场十二惊风刀阵中央时,十二把刀不约而同地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