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百万是商人,最懂察言观色这一套,他一见陆知许冷了脸,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他一心只想和陆知许搞好关系,甚至以卑躬屈膝的姿态接近陆之许,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 陆知许医术好,功夫好,既能药到病除,又能打擂替他拿到玲珑手令。他早就知道陆知许的本事,但是在罗炽出现之前,无论陆知许多么优秀,多么厉害,他都是那个上位者。 因为伍家在望京镇有势力,伍百万在生意场上有地位,甚至归龙县的人都多多少少给他一些面子。 他有钱有势,陆知许的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逃荒过来的流民,农女出身,未婚生子…… 伍百万即便表现出了对陆知许的尊重,但是仍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商人本质。 有利可图。 如果陆知许没有利用价值,如果她不能治好自己,不能替他打擂台夺得玲珑手令,他会对陆知许如何? 答案不难猜,伍百万知道,陆知许也知道。 这原本无伤大雅,世人谁不是如此呢! 可是他为了能搭上晋国公世子这条路,事事以陆知许为先,甚至让人先买了铺子,写了文书,连房契都事先过好了。 这叫什么,叫僭越。 自己安排事儿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眼下细细一想,却觉得这事儿办得多此一举。 伍百万后背上的冷汗可就渗出来了。 陆知许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她若真的恼了自己,搭不搭得上晋国公府这条线不一定,但是失去陆知许这个能人对伍家的善意是一定的。 伍百万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陆知许对伍家是有善意的。或许是当初自己毫不犹豫地请她为自己看诊的缘故,又或者是他直接出手买了那头熊的原因,总之擂台赛陆知许可以不去的,但是她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里,伍百万立刻道:“陆大夫,是我想差了,我以为你着急开药铺,想着先把手续办好,让你省点工夫,少花些打点的钱。” 陆知许接过伍百万手中的文书和房契,平静地道:“伍员外,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的秉性,我陆知许做人讲究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是是,这样公道。” “晋国公府的线,我替你搭不上。我虽然救过世子两次,但他早就付过报酬,我与他地位相差悬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伍百万听她这么说,确实失望,不过他这个人精明在内里,傻在面子上,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哎,陆大夫严重了,能搭上大人物固然是好,但搭不上也是正常的,伍某人从来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这和咱们之间的交情无关!”伍百万一脸认真又严肃的样子,表现得大义凛然。 陆知许勾了勾唇,像是在笑,“伍员外做事快人一步,佩服,这铺子我就愧领了。” 伍百万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陆大夫,这上面你签个字就行,即时生效。” “伍员外还是路子广。”陆知许扬了扬手里的房契和文书,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连衙门里的事都能轻松摆平。” 伍员外算是领教了陆知许的厉害,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将钥匙也给了她,“陆大夫拿好,这铺子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了,随时能开张。等开业的时候,你记给我送张帖子,我一准儿到。” 陆知许接过钥匙,拱了拱手,“那就先谢过员外肯赏脸了。”伍员外相当于一张名片,他能到场,一定震慑住一批宵小,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应该的,应该的。” “伍员外贵人事忙,我就不留您了,十天后我再上门复诊。” “好好,恭候大驾。” 伍胖子也拱手,“告辞。”他边走边擦汗,落荒而逃。 陆知许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商人本性,倒也无可厚非。可是今天的事情算是间接给姓伍的提个醒,钻营无过错,但僭越就不好了。 他今天能利用自己的心理,安心理得,先斩后奏地到衙门办了红契,落了名字。明天就有可能被人收买利用,做违背自己意愿之事。 此风不可涨。 但愿今天的事情,能让他长个记性。 陆知许又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将手里的文书和房契揣好,将大门锁好,赶着她的青灰大骡子回了家。 到家第一件事,先在文书上签字,然后将文书和房契拿给张氏看。 “这是铺子?”张氏把眼睛瞪得老大,“你这去一趟就把铺子买了,多少钱啊。” “没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