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莉亚跟在弗雷德身后默默下了楼,往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猜测对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像光是看看洒进走廊的银白色月光就足够让一颗心鲜活起来。 米凯莉亚望着弗雷德轻轻晃动的后脑勺,思绪像滴入水中的墨点一般涣散了开来。她总是走在比弗雷德高两级台阶的位置,因此可以轻松看见弗雷德头顶上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姜红色发梢,它们在凉丝丝的清辉映衬下有些发蓝发灰,边缘处晶晶亮亮,就好像夜空不小心落了些星屑碎片在他头上。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色,整个学校有几个人有机会看到弗雷德的头顶呢?他几乎比所有同龄人都要高出至少一个头,或许她是第一个知道弗雷德后脑勺上的发旋儿是朝左旋还是朝右旋的人呢。 米凯莉亚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将目光落到地上,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戳了戳,她的影子触碰到了弗雷德的影子,就好像自己真的摸到了他柔软的发顶一样。 这一段路突然变得很短很短,似乎只是一眨眼工夫他们就已经回到了休息室里。 米凯莉亚与弗雷德在楼梯口分了别,弗雷德想去宿舍找些吃的带给她,然而被她拒绝了。 “老实说我在宿舍里屯了不少零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自从上次半夜溜去厨房感冒了之后我就决定防患于未然了。” “好吧,”弗雷德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如果吃不饱可以来找我,我们宿舍也藏了不少吃的呢。” 米凯莉亚小心地后退了一步,耳朵有些发烫,“我才不会半夜跑去男生宿舍……” “哦?”弗雷德挑了挑眉,脸上的坏笑似乎是在提醒她去年发生的事情。 米凯莉亚知道自己的话很没说服力,于是使了些劲将他推向了男生宿舍的方向。 “快睡吧,晚安。”她小声说。 米凯莉亚回到宿舍,连吃了两大块坩埚形蛋糕后才起身换下了印着淡淡血迹的校服。她呆呆地看了半晌,最后决定将它们一并丢进洗衣房里。 于是她又一次下了楼,一路小跑着前往目的地。 洗衣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家养小精灵们大多已经休息了,待洗的衣服放在各自的篮筐里,整齐地排在墙角,每一个筐上都仔细地贴好了姓名。 米凯莉亚将一大团衣服放进自己的竹筐,起身离开时路过了另一边放干净衣服的角落,她随意瞥了两眼,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几个筐上标的竟然是格兰芬多的男孩们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在大片的衣服中找到了属于弗雷德的那一筐。 米凯莉亚挪了过去,先是伸手摸了摸那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接着将它小心地捞了起来,垫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认真地瞧着每一颗扣子、每一处针脚,直到眼睛变得酸涩。 她叹了口气,将脸埋进衬衫领口,嗅着似有若无的洗衣粉的味道。明明大家用的都是同一种洗衣粉,可她偏偏觉得弗雷德身上的衣服最好闻。 她的指腹在衬衫袖口处摩挲,微微硬挺的触感传递进混乱的大脑。 米凯莉亚闭上了眼睛,将那件干净的衣服搂进怀里,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关于最近心跳变得过于不正常的原因,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两天后米凯莉亚收到了多莉丝的回信,她将信小心地收好,一直到上完一整天的课后才飞快地跑回宿舍,拉上床帷,拆开信封,就着昏暗的光快速阅览起来。 她一目十行地掠过多莉丝絮絮叨叨的家常,在末尾处看到了她最关心的回复。 那里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傻孩子,你恋爱了。 “你恋爱了。” 米凯莉亚看着那行漂亮的字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相反,她有一瞬间竟觉得松了口气,好像眼前层层叠叠的雾霭终于散去,厚重的帘子终于被拨开,她再一次站在了灿烂的曙光下。 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而已。在无数次思考中,每一次她都主动避开了这种可能。毕竟从七岁开始,她一直把他当作领居家爱开玩笑的哥哥、最好相处的朋友,直到她的情感出现了微妙的偏差,跌跌撞撞地走上另一条从未接触过的道路,她闭眼不看周围,却依旧摸索着触碰到了那层薄雾般的轻纱。而现在,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层纱正安稳地垂荡在她面前,如蝉翼般透明,映着身后朦朦胧胧的奇妙世界。 她明白的,这一刻,只需要将它轻轻掀起…… 她将一颗脑袋探出帷帐,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