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莉亚是在校医院醒来的。 她睁开眼,暖黄的烛光在眼前晃动,身下是绵软的白色床垫。她深深陷在云朵般的枕头中,依旧感到浑身酸软,皮肤发热刺痛。 三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挨个坐在她身边。弗雷德离她最近,皱着眉头,胳膊肘压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伯莎坐在他和乔治中间,依旧在无声地落泪,乔治安静地坐在床尾,手里拿着大团的面纸。 她尝试转动脖子,看见那三人整齐划一地凑近了她。 “莉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伯莎的双眼又红又肿,校袍的口袋鼓鼓囊囊,里面或许塞满了沾着泪水的纸巾。看来塞德里克的死亡以及米凯莉亚的晕倒令她近乎崩溃。 塞德里克死了。 这一事实又一次回到米凯莉亚脑中,像一双大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仰起头,大口喘气,像是呛到了一般咳起嗽来,挣扎着想坐起身。 “我很好。”她虚弱地说,示意弗雷德和乔治拉开帘子,使她能够看见一旁的哈利。 哈利并没有在她眼前出现,相反,他的病床四周也拉上了帘子,此时安安静静的,里面隐约能看见几个坐着的人影。 “妈妈他们正陪着他。”弗雷德小声说,一边握住了米凯莉亚冰冷的手,“他累坏了,需要休息。” 米凯莉亚感到羞愧万分,自己只是太过脆弱,什么伤也没有,却躺在这里,和不知在迷宫中经历了什么的哈利享受着一样的待遇。 她简直想立刻跳下床,逃回寝室里,而不是在这里丢人现眼。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那样,先不说庞弗雷夫人会不高兴,就是她面前这三个人,一旦她有想逃跑的趋势,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按回床上,再顺便往她嘴里灌点又苦又难闻的魔药。 她又往另一边看去,发现不远的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看上去憔悴而苍老的穆迪教授。他的头发花白,参差不齐,甚至还秃了几块,就好像被人随意剪过一般。蓝色魔眼和假木腿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原本装着眼球的眼眶空洞洞的,薄薄的眼皮凹了下去。 “哦,他怎么……” “他被囚禁了整整十个月。”伯莎将手拢在嘴边轻声说。 “十个月?”米凯莉亚迷茫地眨眨眼睛,“那这一年来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的是谁?” “小巴蒂·克劳奇。”乔治说,“我想你不认识他,不过没关系,我们都没听说过。” “你一晕倒我们就把你弄来了这儿,因此听到了不少消息。”弗雷德说,“我们听见邓布利多那么说的,小巴蒂·克劳奇……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米凯莉亚的脑袋像一团发酵过头的面团。 “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他假冒了穆迪教授?用什么?复方汤剂?哦,难怪真穆迪的头发秃成那样,真可怜……” “是这样没错。”伯莎说,她接过乔治递来的面纸,把最后一点眼泪擦干净,“小巴蒂·克劳奇受神秘人指使,绑架了穆迪教授,变成他的模样混入霍格沃茨,想办法把哈利的名字丢进火焰杯,然后帮助他进入到最后一个项目,又提前把火焰杯做成了门钥匙,只要哈利一碰到它,就会被传送到神秘人那去。” “神秘人?他回来了吗?”米凯莉亚惊恐地地张开嘴,仍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复杂?他为什么不直接在学校里下手?” 伯莎耸耸肩,“大概神秘人想亲手杀掉哈利吧。” 米凯莉亚的身体抖了抖,像是有一盆冰水径直从脑门上泼了下来,“那么为什么……”她动动嘴唇,发现自己很难说下去。 “哈利是和塞德里克一起拿的奖杯。”弗雷德低声说。 “神秘人复活了,没有人能够阻止。”乔治说。 “塞德里克中了一道索命咒,”伯莎的鼻子又变得和眼眶一样红了,“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至少没有痛苦……” 米凯莉亚呆呆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神秘人是在哪里复活的?他们被奖杯带去了哪里?”她小声问。 “几百英里开外的墓地,听说那里埋葬着神秘人的父亲。”弗雷德说,他用手掌把米凯莉亚的手拢住,轻轻揉着它,企图让它变得暖和起来。 米凯莉亚不再说话,低下头,双眼直直地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 一切都成真了……如果她早点意识到的话,早点想办法阻止的话…… “莉亚,哦,别哭呀……”弗雷德紧张地腾出一只手,用指腹把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蹭去,但是收效甚微——泪水很快布满了她的整张脸,甚至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被子上,洇开一滩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