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清早,流光殿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梨花木制的案几上,茶香袅袅。 华姑姑沏了茶,分别给宁烟与座下的人递过去,随后恭敬地站到一旁暗自打量着这令人尴尬的修罗场。 宁烟视线掠过座下一身墨蓝色朝服的青年将军。 李锐自十四岁便开始上战场,算到如今已是二十有三,纵使相貌生得俊秀,也不免侵染了战场上的凶戾之气。 此刻坐在流光殿里,不像拜见反倒像是来讨债的。 呷了口香茶,宁烟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小李将军突然给流光殿递拜贴,是所谓何事?” “是微臣唐突,今日是特地来给公主赔罪的。”李锐拱手一礼,语气不卑不亢,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紫漆木盒。 “赔罪?” 宁烟目光移到那只盒子上,华姑姑将那盒子接过来,递到宁烟身边打开。 一只通体莹润呈淡乳白色的玉镯子赫然躺在盒子中央,白色深处竟衍生出抹苍翠。 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 宁烟轻描淡写的将盖子合上,“小李将军这是何意?” “上个月微臣身边的细作惊扰了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全都告诉了微臣,多谢公主还微臣一个清白。” 李锐又是一礼,“今日恰好得空,便想着过来给公主道谢并赔罪。” 宁烟了然,微微点了下头,“小李将军的心意本宫心领了,是细作狡猾,怪不得将军。” 一边说一边视线又停留在那只放着玉镯的漆盒上,神色漠然,“这只镯子想必来历不凡,将军还是收回去吧。”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拿别人的东西,一准没好事。 纵使阴差阳错之下给李锐洗清了罪名,宁烟依旧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公主便收下吧,这只镯子正是微臣家中历代所传承下来,陛下既然为公主与我指了婚,那这只镯子在公主手里,也是合礼数的。” 宁烟觉得奇怪。 不是说这李锐不答应这桩婚事吗?怎么还主动给她送传家宝贝来了?看这样子也没有半分不情愿啊。 于是试探性的问:“本宫记得,你似乎并不想同意这桩婚事,为何如今又是这种态度?” “公主直爽。”李锐赞叹了一句,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稍显严肃。 “公主与微臣的婚事事关大宣国家社稷,那细作如此费心竭力想要拆散这桩婚,想来定是动了他国的利益,如此,微臣便定然不能教他们得逞。” 李锐顿了顿,想到近日有关于云宁公主的流言蜚语,还是接着道。 “近日坊间盛传公主与祈国质子扶离行为举止甚是亲密,而再过几天便是祈国朝拜的日子,公主如此难免会落人口舌。” “近年祈国日益强盛,这玉镯赠予公主,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免得他们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李锐言辞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宁烟眸中浮起淡淡的欣赏,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小李将军为了大宣舍生取义,刚刚那番话也实乃直爽之人。” 李锐谦虚道:“公主过奖了。” “可若是本宫说,这些并非是流言呢?”宁烟直接摊牌。 反正她本来也没准备欺瞒些什么,倒不如直接挑明,免得日后尴尬。 李锐确实惊讶了一瞬,“公主当真?可那祈国质子身份特殊,难免有损公主名声与清誉,陛下不会答应的。” “名声?清誉?呵……” 宁烟面色无波,却弯起唇角讽刺的意味十足,“这种鬼东西,本宫从不在乎。” 扶离一脚踏进流光殿内,随后便听见少女这后半截话。 他眉心微蹙,抬眸瞥见那双一向疏离淡漠的双眸里流动着的笑意,眼底一闪而过幽暗。 她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宁烟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拿起盒中的镯子戴在手腕上。 借着夺目的日光,竟分不清到底是这节手腕还是镯子要更白些。 故意将语气放得暧昧,“那便多谢小李将军了,这镯子本宫很是喜欢。” 李锐惊讶她态度转变之快之余,一下便反应过来少女的用意,也配合着道:“公主喜欢便好。” 扶离的目光一寸一寸暗下去。 少女脸上的笑意虽然浅淡,却无比刺眼,他有种想要质问的冲动,问她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得这样灿烂。 “小李将军,合作愉快。” 宁烟声音放得很轻,李锐拱手朝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