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顾燃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想要反驳。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 顾轩对他这个同父异母、从小就开始叛逆为了打电竞而不惜放弃自家家业，并且一年到头来不回家一趟的弟弟向来没什么耐心。 他是个商人，即使是面对着顾燃，也不得不把顾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已经不是什么需要整天谈梦想的年纪了。 可即使二人每次一碰面都会针锋相对，顾轩对于这位弟弟的了解，远比顾燃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喜欢就喜欢，遮遮掩掩干什么，我线都给你牵好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顾轩觉得奇怪，突然看见顾燃已经不能用“沉默”来形容的表情，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不是吧？”顾轩大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人家，还是说告白被人家拒绝了？” 顾燃动了动唇，无奈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睁着那双狭长的凤眸幽幽地望过来。 “我走了。” 顾轩一脸期待等他的回复，结果等半天等出来这三个字，一时气结。 “你当我想知道啊？你就憋着吧，憋不死你！” 眼看顾燃转身就走，顾轩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扬声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附加条件！你这两天记得直播，把时长给我凑起来！听到没有！” “知道了。” 顾燃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透亮的落地窗映照着浓厚夜色，零星几点残星透过玻璃，在清隽的身影上散发出微弱的光。 黑色天鹅绒大床上，男人俊美的轮廓帅到令人心惊，高挺的鼻梁被那未拉拉紧窗帘透过的月光覆上了层寒光。 像是不慎堕落人间的神明。 顾燃睡的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 上辈子的事情与现实交织，他依旧被迫参加综艺，依旧在基地里封闭了半月有余。 在梦里，他整日里听南北念叨，所以在看见郑若雨被人骚扰的时候，主动上去帮忙解了围。 一切都按照上辈子那样复制粘贴。 直到最后一天录制完毕，节目组特地邀请了他们几人聚餐，包厢内吞云吐雾一片，他寻了个出去醒酒的理由，在周围四处转了转。 顾燃记得那天很冷。 他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忘记套羽绒服，只着一件单薄的毛衣，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时候，他顺着那条小巷弯弯绕绕，就遇上了那群人。 所在周围是死角，前前后后被这几个壮汉堵住了去路，没有丝毫预兆，甚至来不及反应，对方的目标清晰直接，就是要他一只手。 借着惨白的月光，大床上，男人睫毛开始颤抖，额头上覆满层层细密的汗珠，薄唇微阖之间犹如遭遇了极大的痛苦。 梦中，他被摁在地上。 脸埋在薄薄的积雪里，那几个人拽着他的右手，手里棍棒砖头下落之际，顾燃甚至能感受到动作之间带着的疾风。 手腕被硬生生砸断，温热鲜红的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流，染红了脸下整片雪。揪心的疼痛接踵而至，顾燃呼吸都僵了半分，露出沾染着血迹的半个侧脸。 夜黑天高，狂风卷着细碎的雪花。 他躺在漫天飘雪的小巷子里，身上覆满了薄薄的白，巷尾一根老式路灯，灯泡忽明忽灭，滋拉滋拉半晌还是灭了。 亦如同他眸里的光。 “顾燃……” “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燃？” 有人在喊他吗？ 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有人温柔的捧住了他的脸。 顾燃费力掀起眼皮，第一眼便看见了那深冬寒夜里皎洁的月色，正朝他缓缓绽开出一个笑意，连同当时的不堪与狼狈，都被照亮了。 “顾燃……”少女指尖从他脸颊滑落，缓缓拉住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就这么看向他。 “呼……嗬……” 顾燃猛地惊醒。 坐起身喘着粗气，瞳孔微缩，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骇人的场景。 昏暗的房间里，顾燃紧紧的拽着衣角，右手颤抖的幅度异常杂乱，大风砸着外头的天地，呼呼作响。 耳边传来空调外机细微的声音，顾燃撩开额间早已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露出阴鸷的眉眼。 在夜色中他看着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发呆了半晌，眼前忽然又浮现出那双清亮无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