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以黑灰蓝为主基调,简约现代,但意外有些冷淡,很难想象这是他本人喜欢的风格。 纪雪城抬头环顾,问:“你平时不住这里吧。” “很少。基本上都住公寓,偶尔才回来回来过夜。” 他的房间没有留露台,朝南开两扇一米宽的窗。此时下雨,窗户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只能从花园里透上来的灯光中,看到厚重的雨幕。 纪雪城叹息:“不知道这大雨还要下多久。” 晏泊也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站得很有规矩。 “天气预报说是九点,不知道准不准。” “还要那么久啊……”纪雪城喃喃。 房间里没开顶灯,只有进门处墙上的背景灯亮着。并肩站在昏暗里,纪雪城和晏泊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件事—— 雨天、卧室、幽光、两人。 这个场景对于他们,似乎有些熟悉了。 晏泊喉结一滑,连忙勒住自己即将脱缰的想象。 “我还有些工作要做,就在隔壁书房,”他慌不择路地找借口,“你先坐,有事叫我。” 逃到一墙之隔的书桌前,晏泊才从那阵突如其来的灼热之中恢复过来。 太糟糕了。 他想。 明明是翻篇翻了不知多久的过往,怎么偏偏这会儿蹭到眼前。 他强迫自己镇定,木桩子似的坐下,随手翻开一本没看清名字的书,有模有样地盯着书页半天,忽然才反应过来—— 连台灯都没开。 伸手拧亮光源,面前的墙壁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影子。纪雪城那边悄无声息,他便屏息保持住寂静。 一低头,桌上的书名映入他的视线。 是一本他做毕设时翻过的期刊,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却叫他恍神起来。 回想不久前和纪雪城见面,她问过自己为什么转了行。 那个答案不太动听,他也没想着去和别人倾诉。 但不说不等于不存在。 总会有些东西,譬如这本寂寥已久的书,提醒他当年往事不可忘。 晏泊借着台灯照明,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头无端一悚。 他总觉得那天血淋淋的场面就在自己身后。 * 九点过了几分,雨势渐收,只剩淅淅沥沥的残部徘徊。 晏泊看着时间,从书桌前站起,准备问纪雪城是不是要回去。 刚走回卧室,却见纪雪城大半个身子缩在窗边的美式靠背椅里,怡然阖目浅眠。 扶手上原来搭着一条薄绒毯,也被她毫不见外地铺展开来,披在肩头上。 晏泊失笑。 这才几点,怎么就睡上了? 还靠着窗,也不怕着凉。 他上前轻轻拍醒她:“醒一醒,雨停了。” 纪雪城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转,骤见陌生环境,足实晕乎了几秒。 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晏家二楼。 “不好意思,太困了,”她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本来只想闭目养神的。” 毯子被迅速叠回原状,安稳地放回座椅里。 “没事,睡就睡了,”晏泊说,“直接躺床上都行,怎么缩在椅子里。”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床。” 晏泊干张嘴,接不住话。 出了房间,从楼梯下到一楼,书房门还关着。 晏泊走过去敲门:“爸,妈,我们准备回去了。” 里头响起脚步声。 “准备走了?”晏庆弘率先出来,“今晚真不在家住?” 晏泊:“这儿离她上班地方远,不方便的。” 周景仟说:“既然这样,就早点回吧。路上当心开车,到家给我们打个电话。” 纪雪城连连点着头,忽然感到肩膀一沉,原来是周景仟伸手拍了拍她。 “有空多过来玩,不带晏泊也行。” 晏泊迭声抗议:“妈!不带这样的!” 晏庆弘看他笑话:“哟哟哟,还吃醋呢?雪城可比你懂事多了,学学人家。” 这种温情完全无需刻意扮演,三言两语之间,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对纪雪城而言,应对起来却很是生疏。 像是习惯从苦艾中汲取糖分之后,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