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鹅毛大雪满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 翠屏拍净肩头白雪才移步靠近,“小姐,衣服已给到小言,等他换好了,便过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炭盆里烧得正旺的精碳,手上麻利继续收拾着行李,嘴里不满嘟囔,“年家家主好大的架子,这鬼天气还让人大老远过去给他祝寿!” 年似锦怀里抱着温热的汤婆子,裹着毛绒狐裘,下巴陷进雪白绒毛,露出小巧翘鼻,“你过去了可要谨言慎行,那边规矩多得是。” 她从厚绒狐裘里伸出白皙手腕,粉嫩指尖捏起一颗比桑果干,并未送入口中,只出神看着果干纹路。 这场生日宴俨然是一场鸿门宴。 爹爹原想像往年那般独自前往年家本家送寿礼,前来送请柬的仆人语气却不容拒绝,点名要她一同前去。 理由是她年纪已到,本家这番请了不少权贵,可相看一番。 世家本家家大业大,本就会扶持旁支,以壮大己族。 因此这个理由无可厚非。 不过她在梦中接触过本家的人,大多势利,看重尊卑等级,以攀权附贵为荣,如今找了这么个理由,很难不让人多想。 虽说家人还在,本家无法再次将她当做礼物送人。 不过,若是用她联姻...... 好气。 不想去。 眼风看到翠屏只往箱子放了两盒比桑果干,年似锦把手中的果干放回盘中,连忙开口,“怎的只带两盒,我们此去要起码四五日后方回。” 翠屏并未改变决定:“小姐,四五日两盒够了,吃多了积食。” 她不依不饶,着急下榻往翠屏走去。 翠屏见状,连忙上前相扶。 “好嘛好嘛,翠屏姐姐最好了!” 刚踏进们,温热随着少女的声音扑来,无孔不入,与户外的雪虐风饕俨然两个世界。 萧檀循着声音往里走,越过被拦腰固定在朱红柱子的珠帘,博山炉袅袅生烟,他隔着白烟望向室内,如梦如幻。 少女双手紧紧抱着翠屏手臂,用稍显两分苍白的脸颊讨好地蹭着翠屏肩膀,漂亮的眼睛像含着一汪秋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一汪秋水仿若实际存在一般,逐渐融化了翠屏脸上的坚决,转而眉眼无奈地看着她。 他一向无法理解她。 她总像高高挂在蓝天的骄阳,融化着人与人之间冰冷,以至于亲近的人紧紧环绕在她身边。 每当看到这般场景。 他便想,若是把她周围的人都除掉,这颗太阳,是否也会堕入暗不见天日的深渊。 “小言,你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破开他沉浸的黑暗。 既然在阳光之下,便要镀上一层暖光。 不然... 阴暗腐朽的本体会吓着这稚嫩的骄阳。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睛明亮,笼着细碎的光,身姿挺拔,步履轻快。 如晴日白雪,松间明月,一派少年意气。 年似锦停止了动作,视线无法从萧檀身上挪开。 不同于梦中宽松衣袍那肆意洒脱的疯狂,如今合身的武服大氅穿到他身上,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美得张扬。 “小姐。”声音如山中清泉,凌冽干净,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觉得自己定是病糊涂了。 明明才认识二月有余,便总觉得这人哪哪都好。 “小姐,你脸有点红,怎么了?”翠屏的声音宛若从耳边炸响,撤回她的思绪。 年似锦在心中唾弃自己沉迷美色,梦里梦外都是一个德性! 她讪讪笑道,“有点闷热。” 翠屏疑惑地摸着她的柔软的手,手还是有点冰凉,怎么会热呢? 年似锦心虚,不着痕迹把手缩回来,坐回榻上。 翠屏忽觉背脊发凉,转身看去,却只见萧檀清风霁月,少年公子如玉。 疑惑地站到了一旁。 年似锦:“我们明日启程去千山城年家本家,你闲来无事,一起吧,换上这套衣服跟在我身边,说是新来的护卫就好。” 她思索了一番,补充道,“若是实在有人刁难,你来找我。” 少年眼含笑意,乖巧开口道;“好。” 年似锦轻皱黛眉,侧眸看向自己放在桌面的手。 并无异常,那为何他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