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宁安城的医者皆束手无策,江父悲痛万分几欲昏厥,幸得江丰月的师父符离提前寻药归来,才将将为其保住了性命。 这次清醒后,江丰月便搬出了江府,久居别院。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隔一段时间江丰月便会自寻一次短见,他觉得自己活得喘不过气,实在是太不顺心。 有不知情者问他何至于此,最初他还会不屑一笑,日子久了便再不作回应。 江丰月心中有愧,他靠父母之命得以苟活,却无法令他们得偿所愿,难以岁岁平安。他心中更有怨,他也曾是风光无两少年郎,而今却只能背负父母之命,日日所思不解,何谈肆意潇洒。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恨着阿爷阿娘,但他知道他在恨着并厌恶着自己。 江丰月最后一次看望江父是去年端阳节前,那时他已有半年不曾寻过短见,身体好转了些许。 他在府中又一次遇见了那位通晓秘法的僧人。他叫来符离,逼着那人在自己身上施了转命咒,将江父的寿命尽数归还。而后,亲手杀了僧人。 自那之后,江丰月再未踏入江府,亦再未见过江父。同时,亦再不曾自裁,仅是行事作风愈发乖张。 思绪回转,江丰月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襟,终是朝江府方向必恭必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喃喃道,“阿爷,上元安康。” 次日一早,江左便叩响了地听阁的大门。 小厮早早得了令,若是江家人上门拜访,须得立刻通报。于是引江左行至正堂后,便赶忙去敲响了帝亭的房门。 帝亭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道,“谁啊?” 小厮怕帝亭再睡了过去,大声说道:“江府江左来访。” 帝亭不情不愿地披上衣服下床,草草洗漱一番后,缓步向正堂走去。 江左因着昨晚所见对帝亭心怀惧意,此刻见了来人更是目光躲闪,一心只想传完口信快些离去,忙拱手道,“帝阁主,我家少爷有请,望晌午樊楼一聚。” 帝亭见江左这般反应便知是昨夜的那出戏起了效果。 他玩味一笑,悠悠道,“阁下勿急,来者即是客。阿大快去沏壶好茶。” 方才引路的小厮领了命,帝亭又朝他递了个眼神,他便识趣地带着其他仆役一同下去。 偌大的正堂只余下江左、帝亭二人,瞬间安静的出奇。 江左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几次想要开口打破沉默,却发现自己竟是紧张到发不出声。 帝亭倒也不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江左的窘状。 过了一会儿,阿大将沏好的茶送了上来,低头在帝亭耳边耳语道,“白姑娘刚用完了早膳,适才得知江家有人来访似是想过来看个热闹。” 帝亭噗嗤一笑,“让她来吧。” 江左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踌躇道,“不知帝阁主意下如何?在下好回去复命。” 帝亭替他斟了杯茶,缓缓道,“说来也巧,在下正有一位旧友在府上借住,同江少爷亦有些渊源。方才听说你来府上传信,特意嘱咐我让你稍等片刻,她有事相询,还请阁下见谅。” 闻此,江左端茶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强装镇定道,“无妨。” 江左心想这下好了,黑白无常怕是要凑成对儿了,简直就是要当场索命的节奏。 白淼哼着小曲儿走进正堂,冲江左莞尔一笑,行了个拱手礼,“在下白淼,昨夜不慎伤了江少爷,方才听小厮说您是江少爷的侍卫,因此才这般贸然打扰,想确定一下江少爷的伤势如何?” 江左深吸了口气,起身回礼,“多谢白小姐挂心。我家少爷的伤势已无大碍,他昨夜还曾命人前去寻白小姐住处,想报救命之恩,不曾想今日竟让我在此遇见了白小姐。我家少爷欲邀帝阁主樊楼一聚,若白小姐有空亦可一同前往。” 白淼看向江左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赞赏,好家伙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够炉火纯青的啊,确定是想报救命之恩而不是取人性命吗?明明昨夜爬墙头的时候一副想要干掉我的样子。 白淼轻咳了几声,帝亭会意应下邀约。 江左松了口气,失了刚才说瞎话时的那般自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地听阁。 白淼看着江左略显狼狈的身影,问道,“帝亭,你说江丰月昨夜见了他的属下后,不会真信了咱们黑白无常的身份吧,这个江左的反应也太逼真了点。” 帝亭思索片刻,“信或不信倒都无妨。不过我方才想起了一则坊间传闻,曾有人说见过江丰月自裁。若真是那样,细细想来江丰月近几年行事诡谲,怕也是事出有因。” 白淼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