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陆衿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 她手握着手机,许锐今发来的短信她读了又读,却没有回。 他说,今天的事情他可以解释。他说,他是碍于夏凌的面子。他说,他很抱歉。 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正如过去的时光倾泻在她身上。 他抱歉什么呢?为了现在,还是为了从前? 过去她以为横贯在他俩之间的问题是时机,上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要掐断,下一句话还没续上就要转弯。因为要考试,因为要温书,因为要奋斗,因为要埋头,过去的时光里,有一千种一万种大过有关两人关系的事情。因为有这么多的“因为”,所以他们的一句“所以”绕着圈子转啊转啊,直到分贝小得再也听不到。 真的是时机吗?悠长的时光里,他有千次百次的机会说明一切,有千次百次的机会回头,有千次百次的机会把这些泛黄的情节整理干净。 可是他没有。 这么多年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次关怀。 现在一通电话他就要一切回到原状,一通电话他就摆出一副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样子。 许锐今,你凭什么呢? 陆衿的眼尾渐渐濡湿。 今天许锐今所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懦弱、胆怯、兜圈子······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许锐今。 她点击许锐今的名字,把他拉进黑名单。 那个许锐今已经越走越远了,她觉得,自己不宜再和这个有婚约的许锐今有太多联系。 夜,一天比一天深了。 陆衿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 过去是一把烧不尽的火,炙烤着她,让她焦躁,让她难捱,让她不安······ “妈!是不是你?”许锐今一回到家,沉着脸,严肃地问。 “什么啊?你那什么表情,你要吃了我啊?你怎么和妈妈说话的?” “今早出门你问我去哪,后脚夏凌就到了,不是你是谁?我都说了,我和夏凌的事您别管,我们没可能。我不会和她在一起。” “我不管?我不管你以后的烂摊子要谁收拾?夏凌,夏凌,人家夏凌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要什么啊?你今天去见谁了?啊?” “那重要吗?” “陆衿吧。我没说错吧?” 许锐今沉默不语。 “陆衿是个好孩子,妈妈知道。但你要相信妈,只有夏凌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听妈的,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都是缘分,有些人吹不散,有些人也强求不来啊。” “谁是强求我看您还没理清楚呢!”许锐今冲进自己房间,嘭地关上房门。 二十五年来,他唯一渴求的就是片刻自由。 什么时候,他可以选择自己要选择的? 陆衿没有回复他一条消息,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 他呆呆望着窗外,想起往事。 上了大学以后,他很快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时的心软,一瞬的谎言,一次的犹豫不绝,让夏凌已经变成一条小鱼寄生在许锐今这座大鲸身上,如影随形。 人一旦拥有过美好的东西,是舍不得撒手的。 出发去北京的那一天,夏校长拍着许锐今的肩膀,说,“这一路上夏凌就托付给你了。” 许锐今愣愣地点点头。 他没想到,所谓的一路,竟然长达这么多年。 背包转身离开的时候,许锐今望着玻璃上反射的身后的妈妈和夏凌父母,有说有笑,亲如一家,一旁的夏凌满脸逃离囚牢般生活的轻快,他觉得呼吸不上气来。他们谈论他的爱情像谈论一桩生意,他曾为夏凌撑腰说的话不断反噬着他,消磨着他,出于善意的一番话被加上重重有关道德、有关责任的枷锁,被赋予“强强联合”“神仙眷侣”的虚假光环,拖拽着他,他走一步感觉到一步的沉重。 她怎么在我的身边?怎么变成这样了? 在去往北京的列车上,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在一次又一次的播报声中,在一张张陌生拘谨的脸庞里,许锐今无数次地恍惚,感觉到自己生命的不真实。 他想念一个人。 在好多时刻。 他可以逃脱吗?在清华,为了避免和夏凌长时间接触,他整日整日地泡在实验室。后来他逃到美国。但夏凌是那只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她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