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远派人送来了邀请帖。 温孔安收到帖子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听别的世家小姐谈起过,陆怀远难见程度比深宫中的皇子还要难上几倍。 不过,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兴奋,有的只是要完成任务的无奈。 要骗他吗?温孔安觉得骗不到,他与二哥哥是一样常年混迹在朝廷的人,她的小招数与朝廷上的尔虞我诈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这份邀请帖,更像是他的一个局,而她是局中人。 派人回了帖子,温孔安开始收拾东西。 好久,她都没有去看过大哥哥了,也不知道大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丞相因为揭发周府被皇上派去南城,他走的匆忙,没有给她下任务,她便多了几日闲散日子。 京城这几日开始下雪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压抑的天空却下着洁白无瑕的雪。 温孔安总觉得老天爷是个矛盾的人物,总是做着矛盾的事。 可谁又不矛盾呢? 她将今年收集到的治腿的药全部放进包裹内,她钱不多,大多是任务完成后,丞相奖赏的饰品。 温孔安从匣子内取出一个翡翠镯子,虽不贵重,但也能换些碎银。 落了雪的地面亮堂堂的,湖面有冰,偶尔会有雪从树上滑下,摔倒冰面上,砸出一摊雪迹,像是雪白色的烟花。 “老板,换些银子。” 今年当铺的人格外多,许是临近新年,外加今年收成不好,百姓把家中不常用的瓷瓶玉器都拿出来当掉,为了过年囤点东西。 温孔安当的镯子成色好,又不计较钱多少,老板很愉快地就将钱数好递到她的面前。 “现在像姑娘这般不还价的人可不多了。”这是老板的真心话。 大家都为了一日三餐财米油盐劳累奔波,日子过的穷苦,谁也不愿低头,内心也就渐渐计较得失起来。 温孔安道:“平日用不着钱,管够就行。” 当铺老板是个爽快人,也没占温孔安的便宜,这镯子行价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也没少她。 “今日又去看望亲人?” 温孔安来过几次,在这当铺也算混个眼熟,前几次老板偶然问起,温孔安也就说了。 “对。” “这年头,亲人不一定是最亲近的人,虽说连着血脉,但有时候最背刺的,也是那亲人。” 老板有感所想,许是他经历过什么,温孔安没问。 谁都有不堪的事,提了,反倒连起回忆,徒增伤感。 温孔安将钱收好,临走时问了一句。 “这附近哪有好的炭卖?” 去年温孔安找的那家店炭不好,总有些炭受潮点不起来,她刚来京城一年多,对这附近不是太熟悉。 当铺老板指向西,比划一番,“姑娘向西,走五家,拐进巷子里,那有一户,卖的炭是极好的。” 谢过老板,温孔安撑起油纸伞,朝他说的地方走去。 街道上的雪被行人踩散,走起路方便许多,沿着老板所指的路走去,温孔安便找到了那家卖炭的。 大门是关着的,许是不是那种专门做生意的人家。 敲门,没人应,再次敲门,终于有声音从门后传来。 “姑娘找谁?” “我买炭。”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会才将门打开,“买多少?” 温孔安留了些银子,其余的全部交到男子手上。 “这些能买多少我便买多少。” 路上,温孔安坐在马车内,盯着脚边的炭发呆。 她检查过,炭是极好的,可又太极好了,这等成色,是贵族的配置。 许是那户人家有人在哪个大户人家里打杂,偷的府上炭来卖,以此多赚点钱。 是贪小便宜的人,但温孔安也没有闲工夫去管他们,他们不过是原则抵不过诱惑,被苦难打败的人而已。 她抬头,将头靠在马车上。 柳柳在驾车,她看着柳柳,眼里却一片空白。 她在想,如果母亲没有带着她嫁给义父,她也没有变成被人控制的傀儡,她会变成怎样一个人。 也会为了生活起早贪黑?还是也会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只为多点银子。 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未经历过,这世上没有重来一次,经历过的本就已经经历过,绝不会因为想象而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