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蔺葶是被吵醒的。 只是眼睛酸涩的厉害,不想睁开,便在被窝懒懒的翻了个身。 “闺女醒了?” 柔和慈爱的声音传进蔺葶的耳中,她懵了下,然后猛的睁开眼:“妈?” 李桃红笑应:“哎!” 李桃红今年47岁,肤色在农村算的上白皙,齐耳短发鹅蛋脸,面上虽被风霜岁月雕刻出了痕迹,却也能窥出其年轻时的好相貌,原身与二哥蔺伟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就是随了她。 确定真是母亲,蔺葶迟钝的大脑总算重新启动,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一咕噜坐起身:“几点了?您咋过来了?” 说着,她又探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 7点10分。 还好,不算很晚,这般想着,蔺葶又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与婆婆两人抱头痛哭,应是哭很了,哪怕睡前用冰帕子敷过,这会儿还是不大舒服。 不过有了那一顿哭,她心里一直憋着的委屈也散了。 见闺女揉眼睛,坐在炕边的李桃红拍了拍枕头:“早着呢,困就再眯一会儿。”路上奔波这么多天,闺女都累瘦了。 “不睡了,您啥时候到的?”蔺葶摇头,掀开被子坐到炕边。 见闺女真不想睡,李桃红也没勉强,转身将她放在炕尾的衣服递了过来:“才来没多久。” 其实她跟老头子昨晚在炕上烙了一夜的饼,囫囵眯了会儿,天刚亮就出发了。 若不是担心太早会打搅到亲家,还能来的更早。 蔺葶不大相信母亲口中的没多久,却也没刨根究底,她快速穿好衣服,转身打算叠被子,就见母亲已经弯腰整理起了床铺。 “杵着做什么?刷牙洗脸去。” 闻言,蔺葶缩回打算抢被子的手,转身去拿搁在梳妆台上的牙刷毛巾。 然后,在拉开房门的前一刻,突然想起自己是被吵醒的。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收了些许力气,只将房门拉开少许缝隙。 瞬间,更加清晰的声音就透过微开的门缝传了进来。 向阳大队大多数人家都是两间式泥草房,南北炕,霍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结构。 房子是前年新盖的,坐北朝南,人字头三间,厨房单独建在了西侧,门脸朝东。 蔺葶如今住的正是霍家的东厢主卧婚房。 而房门正对着客厅的位置,所以她能将外头的情况瞧的清清楚楚。 来瞧热闹的人比蔺葶预想的要少,只有十来个。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时,屁股就被人拍了一记。 毫无防备的蔺葶顿时一个激灵。 李桃红嗔怪:“一惊一乍的干啥?不是要洗漱?” 蔺葶直起腰,轻咳了声:“这就出去。”说着,便硬着头皮推了门。 然后,不意外的,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也在这时,蔺葶才瞧见,窗户边,陪着龙凤胎玩耍的正是原身的父亲。 蔺胜利有一手很精湛的木工手艺,每次过来都会给果果与苗苗带新玩具。 这次也不例外,蔺葶扫了眼多出来的两匹小木马,笑着开口喊人:“爸。” 蔺胜利比妻子小一岁,今年46,身形很壮实,眉粗眼厉,瞧着很是不好亲近。 实则却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老实、宽厚,最是疼爱孩子。 原身生在农村,还能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自己读书争气外,也少不了家人的宠惯。 而做父亲的蔺胜利尤甚。 按他的逻辑,闺女大了就得嫁出去,在家时可不得多享享福。 所以,不止蔺葶被娇养长大,她姐姐蔺葙也是如此。 而这厢,总算见到闺女,眼窝子颇浅的蔺胜利鼻头发酸,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勉强挤出个笑:“闺女醒了?爹给你带了糖糕,快去吃。” 胡秀也笑:“对,给你温在锅里了,先去吃早饭。” 闻言,蔺葶没再推迟,朝着众人笑了笑,便套上厚袄推门走了出去。 关门时,耳边还隐约听到不知是谁说了句:“你家儿媳真享福...” 蔺葶没有因为这话停顿脚步,径自去了厨房。 这年头没有正经洗漱间,一般都是在厨房的水缸里舀水梳洗,再将脏水泼到屋后。 待收拾干净,又从口袋里掏出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