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凌冽寒风也挡不住热闹。 这不,天才刚黑,吃了团圆饭的小孩儿们便玩起了小鞭儿、窜天猴。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进暖融的屋内时,霍家五口才准备开饭。 打磨光滑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好菜。 其中,摆在蔺葶面前的,是婆婆对她的偏心眼,一大盆血肠大肉炖酸菜, 开动后,胡秀顶着通红的脑门与儿子说起了大妮儿相看的事宜。 听了母亲的转述,霍啸也觉不大靠谱。 不过,他素来内敛,就算有所怀疑,在没得到证实之前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应道:“明天我去找人打听。” 儿子办事从来妥当,胡秀再没有不放心的。 她敲了被外头鞭炮声吸引,屁股似长了牙般坐不住的果果一记脑瓜崩,又承诺吃完饭就带他出去玩,才转头问起儿子与儿媳后面的打算。 蔺葶正在给身旁的苗苗夹肉,闻言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了左手边的男人。 霍啸的确心有打算,如今母亲提及,便看向妻子解释:“本来想等你回完娘家,再商量随军的事情。” 蔺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说她心里没有想过这事也不可能,毕竟后面十年外头可不安全。 所以,沉默几息后,她问:“这次跟你一起去部队吗?” 闻言,一直观察妻子的霍啸心口一松:“不一起,得等我申请到住房才能接你们过去,不出意外的话,需要一个多月时间。” 这个‘你们’,蔺葶下意识理解成婆婆也跟着去。 所以,待吃完饭,霍啸收拾完碗筷,又领着龙凤胎出门放窜天猴儿时。 得知婆婆不去,正泡着脚的蔺葶整个人都懵了:“您不去?为啥啊?” 胡秀被儿媳震惊的模样给逗笑了:“你这孩子,还能为啥?我在村里住了一辈子,早习惯了,再说,我要是跟着去部队,家里咋办?” 蔺葶不解:“什么咋办?家里有什么需要您亲自守着?” 胡秀:“这鸡鸭,这新屋子,这屋前屋后的菜,还有村里的田地...哪一样离得开人?” 这次蔺葶没有急着反驳什么,因为从婆婆方才细碎的话语中,她已经明白,对方虽有对陌生世界的惶恐,更多却是不想成为孩子的拖累。 坦白说,蔺葶与绝大部分现代女性一般,若结婚,自然更愿意小夫妻单独过日子。 但她与霍啸的婚姻说是强行拼凑也不为过,虽眼下瞧着挺好,但到底不够了解,谁知道今后如何? 再一个,她是挺喜欢小朋友,却也没想过成为全职妈妈。 自私些说,只有婆婆跟着,蔺葶才能有机会工作。 当然,人都是感情动物。 要说蔺葶现在对婆婆难舍难分纯属扯淡。 但,就算不考虑孩子们,独留她老人家一个人在村里,也于心不忍。 不过,有些话,霍啸开口比自己有用,她只需表明自己的立场。 思及此,蔺葶垂下眼睫,从木桶里拿出泡的通红的脚,又捡了一旁的擦脚土布,边擦边耍赖:“反正您不去,我就不去。” 胡秀鼻头一酸,抬手点了点儿媳,笑的慈爱:“就你会赖皮,妈年纪大了,你们小夫妻又新婚燕尔的,我跟着去干啥?” 果然觉得自己是拖累嘛... = 除夕晚上有守夜的习俗。 但胡秀身体还没养好,龙凤胎又太小,便领着孩子们早早回了卧室。 蔺葶不好一个人回屋睡大觉,主动陪着霍啸一起窝在外间。 不过,她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 支使霍啸去泡茶后,又从橱柜里翻找出婆婆自己种的葵花籽。 葵花籽还是生的,拢共也没多少,一直被婆婆细心攒着,就等过年烤来吃。 虽然这种瓜子没什么肉,但蔺葶喜欢连壳子嚼,觉得特别香!就是烤起来费事。 如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于是乎,等霍啸泡好茶端过来时,火炉盖上已经铺了一层瓜子。 担心她烫着,将茶递过去后,霍啸顺势伸手:“我来弄,你往旁边坐坐。” 蔺葶将翻面的筷子递了过去,又挪了挪屁股,给人空出一个位置,才道:“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你知道妈不想去部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