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命也,土地婆婆的工作短期内没指望,先饿不死再说吧。 沈玉此时伸手招呼她坐来身边,洁白修长的手指一边剥着核桃,一边耐心听她说将去探春宴操持的事。 核桃酥脆,焦香外壳碎裂的声音挠着耳朵,让人心里痒痒。 又饿了。 吉祥并不见外,她是病人,又一手将沈玉从弟弟养成哥哥,吃两颗核桃怎么了。 嘎吱嘎吱嘎吱。 “我看还是回了,”沈玉将剩余桃仁推到她面前,“你若有了功德,便会叫人发现行踪,再不能安稳修养,之前的事没查出幕后主使前,莫轻举妄动为好。” 他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温润似春水潺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吉祥心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野仙没功德至多升不了福德正神,可她现在香火也短缺,饿到拿馒头顶饱。 何况香火短缺尚能以馒头糊弄,可再寻不到功德,很快就要真的魂归天地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不幸只会做些祈福食物的小野仙,又受了重伤,并不敢正面反抗天生恶念的沈玉,她怀疑若不是捡他捡得早,自己一定是对方为祸人间时倒霉的炮灰。 然而这么多岁数毕竟不是白长的,她假惺惺拿出银锭:“这么大块的银子……算了,我一会还给白矾楼的掌柜吧……” 沈玉因怨念所苦,为免伤人夜夜只能待在荒野处,只消现在将他骗过,晚上怎么安排还不是她说了算! 沈玉瞥见她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无言摊开手心。 “我去送还。”他叹气。 吉祥愣了,沈玉去还,她还怎么暗度陈仓? 她攥紧银子撇起嘴,万般不舍下还是放到他手中。 此刻是真的心如刀割了,白花花能买馒头的银子啊…… 沈玉轻轻摩挲着手里尚带体温的银锭,半晌道:“这几天你好好吃药,若想出去散心,我陪你便是。” 不放心,再度叮嘱:“千万别出门。” 吉祥真诚点头,只要不被发现,那就是没出门。 二更天不到,一个瘦弱身影,背了一大包锅盔,夜出城门。 既然沾染鬼气的人都与探春宴相关,只消饮水里加上点香灰,助他们清除鬼气,想来是能混到点微末功德。 这种纯粹是好人好事,完全比不上他人愿力纯粹,但也够吉祥苟一阵。 锅盔则是怕忙到一半,自己先饿晕过去。 她暗自发誓,等做了土地婆婆,一定要顿顿香火拌饭! 洞庭边已清出一片空地,灯烛闪耀,沿路不少人正忙着移植香花异草做最后布置。 吉祥躲着众人视线,摸到小厨房门口,隔帘便听见里面一片嘈杂尖叫。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几个帮厨正合力压住个掌勺模样的中年男子,其余众人躲在几尺外,瑟瑟看着乱相。 掌勺看似普通,却力大无穷,居然强压下还能坐起身,嘴里不住嚷着:“饿啊!好饿啊!我要吃东西!” 他眼睛饿出绿光,手脚并用在地上摸寻食物。 沾了泥的菜叶,生鱼,不论好坏,油腻淋漓,一股脑往嘴里塞。 吉祥立刻紧张地掏出锅盔咬了一口,她万万不要变成吃相这么难看的人。 其余人自然还上去要拦,但掌勺明显吃红了眼,扯也扯不住。一屋子的厨子,各个大眼瞪小眼看着他满地找食。 其实这人的情况吉祥一眼便看出,是被饿死鬼附身,拼了命的填肚子。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搭把手,饿死鬼并非凶残鬼物,但吃东西不挑不检,肉体凡胎抗不住造,万一真吃伤了,可能有性命之虞。 此时身侧一人匆匆喊了声借过,拨开她钻进厨房。 来得男子大约是管事,众厨见到他,围上来求助。 管事显然经过风浪,立刻指挥几个人高马大的拿了绳子把人捆在凳子上,很是雷厉风行。 然而过程中一个白案厨子遭了难,与饿死鬼缠斗时胳膊被咬了血糊糊一块,捂着伤处痛叫起来。 吉祥一惊,正待说话,管事先她一步嚷起来:“反了他了!肯定是给什么上了身!给我打!把脏东西打出来!” 脾气也很是暴躁。 吉祥当即退回去,看起来管事完全有能力自行解决,她还是猥琐发育不要惹人注意的好。 然而打鬼毕竟和绑人不同,何况被上身是他们掌勺,众厨彼此推诿,无人上前。 还是辛苦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