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心中打着算盘,若是能与张家重新走动起来,娶了刺史的女儿总比姓苏的那丫头强。 “母亲!”魏枞的声音不由重了几分。 被打断的魏夫人瞧见自家儿子冷凝的面容,心头有些发怵,自十年前发生那件事儿之后,纵儿对她便不再亲近,她甚至隐隐察觉到儿子对她的怨恨。 魏夫人嘴唇动了动,捏着帕子的手攥了又攥。 “与张家的婚事,母亲日后休要再提,以免误了张家娘子的名声。”顿了顿他又道:“明日宴客之事,还需母亲费心筹备。” 魏枞说罢便向母亲告退离去。 魏夫人在后殷切地巴望着,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 临到门口,魏枞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天气渐寒,母亲记着添衣。” 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魏夫人潸然泪下。 魏枞心中自是知晓母亲的期盼,但有些事情并非可以用孝道来屈从,十年前他已犯过一次错,也深知有些错一旦犯下一生都无法弥补。 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痛心烦,此时廊下两只雀儿啾鸣不止,他只觉头更痛了,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卫延回想起昨日自家郎君的狼狈样子,小心地觑了一眼,道:“是苏娘子送您回来的。” “苏娘子?想不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竟这般有气力!”魏枞常年习武,身量又高,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将他背几里路。 卫延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苏娘子是把您……拖回来的。” 他说罢便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魏枞脸色很是难堪,怪不得他今天起来发现身上多出了很多细小的伤口,俱是擦伤留下的痕迹。 “还有呢?”他瞪了卫延一眼,就听卫延小声道:“您还吐了苏娘子一身。” 魏枞抿了抿唇,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脚步一转便朝着静怡轩的方向行去。 檐下竹帘被风扣得沙沙作响,翠绿的枝叶遮住了弄啭的黄莺,雕花窗格内现出一道儿纤细的身影,她穿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背对着窗子,在身前的长条案茶桌前忙碌着。 待走得近些了,魏枞方才嗅到一缕甜香。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苏枳以为是青杏回来了,并未回头,只翻捡着纸包里的苹果蜜饯,前几日摘的那些又红又大的苹果被她晾晒、腌制了一大罐苹果蜜饯,她忙着挑选出品相好的装进一个精致的青瓷罐里,时不时还往自己口中塞上一个。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含糊不清地边说边转身:“青杏,你也尝尝……” 话音落下之时,她抬眼看见了来人。 魏枞就站在她半步远,目光清冷地望着她,而她手中那块甜腻腻的苹果蜜饯已送到了他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