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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3)

把眼泪憋回去,忍着喉头的苦涩,勉强地笑一笑。

这院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许多人拎了食盒、糕饼、酒器,崇应彪被人围着,坐在院中的小榻上高声说着些什么。苏全孝凑近了听才知道:他今天赢了擂台赛,三大伯侯之子,连带着王孙殷郊都被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遍。

赢得很是风光。

他刚想转身回屋里去——这么多人上赶着巴结崇应彪,估计也没有他凑热闹的地方。可刚走了两步他就被叫住了,

“苏全孝!”

是崇应彪。

他站住脚,回头看见崇应彪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地方,“你是吃不了糕饼还是喝不了酒?抑或说你食素?”

“怎么,你不饿吗?”

他刚一沾到坐榻,嘴里就被塞上一根鸡腿,

“本公子赢来的好东西,放心吃。”

一晚上觥筹交错,呼声震天。直到月上柳梢时,院子才安静下来。

崇应彪沐浴更衣后回到屋中,灭了油灯,缩进被子里。在坠入梦乡的边缘,他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勉强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看见有一团东西靠在窗边,轻轻地抖动。

“苏全孝?”

那团东西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顿了一下——抽泣声消失了,人也不抖了。

崇应彪被吵醒后真是怒火冲天,“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狂病,你不知道累的吗?!”

没有回应。他看到苏全孝似是转了个角度,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困意夹杂着怒意让崇应彪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大步走过去扯开苏全孝手里的被角,

“问你话呢?半夜鬼哭狼嚎什么?”

“让你洗衣服委屈你了?我赢回来的贡品你也没少吃啊,现在委屈上了?”

苏全孝一把将被角扯回去——崇应彪跟着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苏全孝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闷闷地说道:“我想家了。”

崇应彪一下子沉默了。他憋了半晌,才说出一个干巴巴的“哦”来。

可耳边复而又起的抽泣声接连不绝,扰得崇应彪心烦意乱。他愤愤道:

“有什么好想的?在冀州,你一辈子也没有袭爵的可能——来了朝歌,我们未来是王家侍卫!若是军功卓著,还有袭爵的可能......”

“我想我妹妹妲己了——她才八岁......”

崇应彪气得咬牙切齿,他与苏全孝简直是鸡同鸭讲——他描述的光辉未来一点振奋或者安抚的作用都没有。

他困得眼皮打架,可又被苏全孝吵得头疼。崇应彪决定用最后的耐心和苏全孝做一番交谈,如果还不成,他就一拳打晕他——反正他崇应彪是必须睡觉了。

“你别哭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安静?!你兄长或者你父亲,别管什么人,以前都是怎么让你睡觉的?!”

苏全孝被他吓着了,眼泪止住了,却开始接连打嗝——像只鸭子。崇应彪觉得好笑,但还是很吵。

“我阿兄会给我讲故事,我妹妹也会讲......她有时候睡不着来找我,又觉得我的故事不好听。就换她给我讲,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

崇应彪再次沉默了——从来没人给他讲过,他也没什么有趣的故事。他倒是有许多打架的经历,还有他杀那匹狼的事,他曾经跟姬发他们炫耀过。可不知怎么,崇应彪觉得如果现在把这些讲出来给苏全孝听,自己面上并不会添什么荣光。相反,只会觉得丢人得很。

他沉思了一下,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那你学学你妹妹,自己讲个故事。”

苏全孝讲了崇应彪这辈子觉得最无聊的故事之一,可直到苏全孝死在他面前,他都记得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有狼王北境,嗜杀成性,未见败绩。偶伤于箭矢,伺机而逃。遇暴雪而入神殿,幸哉。四野荒芜,未见人烟。庙宇破漏,藤蔓遍布,怪哉。神像玉质,见蒙于尘。神前无香火,台下无贡果,唯见藤蔓绕神身耳。遂拜于神下,觅一避风处,枕藤而眠......

十岁的崇应彪在睡过去之前心中还在想:就这么无聊的一个故事,有什么值得苏全孝惦念的?

后面的故事他没听到,有没有结尾也不是很重要。次日,崇应彪再醒来时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十四岁的苏全孝并没有因为他对童年故事的嘲讽而生气,他只是独自将被褥一点点地理好,再用力甩上拉在树干之间的麻绳。

“有开心的事是好事,你若不愿意说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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