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小吏有点不快了,浪费他时间呢不是? 他看了一眼傅玉清,嘴里随口道。 “人家怎么也是个侯府嫡千金,你真以为人家愿意跟了你?别做梦了傻小子,赶紧地挑个别的吧,爷我可没工夫伺候你。” 裴晦被催得急了,有点不爽转过头虎着脸。 “一百两的大生意呢你急什么?” 他长得本来就壮实,不苟言笑时绷着一张脸还真的一下子把小吏给唬住了。 小吏嘴皮子上下一碰,倒真的不催他了。 这头裴晦又转过脸来,傅玉清就眼睁睁看着那张方才分明还十分恐怖的脸顿时春暖花开起来。 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这汉子莫不是长了一条蓬松松软的大尾巴? 裴晦这次把脸都压在了牢门上,大大的个头显得越发的憨厚中带着一丝清澈的、可爱起来。 “怎么样嘛,你愿意跟我回去给我纳鞋底吗?” 她不会纳鞋底…… 傅玉清话都到了嘴边,却忽然注意到那双眼底的期盼和热切,还有最显眼不过的真诚。 莫名的,她忽然想要赌一把。 事已至此,她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侯府千金了。 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要么在牢里枯萎死去,要么是被别的人赎走。 既是如此,何不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 傅玉清对上那双清澈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裴晦:! 她点头啦! 他一脸欣喜地转过头,何奶奶和何大壮皆被他这幅欣喜若狂的模样晃花了眼。 祖孙两对视一眼,分明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什么。 何奶奶:这傻小子就认准了人家呢。 何大壮:唉也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哪个男人不爱呢? 那小吏是最开心的。 本以为最难处理的一百两银子忽然到手,他连带看裴晦的眼神都和善了很多。 裴晦要给傅玉清上户籍的时候,他甚至还掏心窝子地劝了一句。 “裴兄弟你给一个罪妇上户籍做什么?要说我你就该学学先前那个何公子,人家就是直接要的卖身契把人带回去做妾室,这样日后不喜欢了还能把人打发卖了。” 傅玉清听见裴晦要给她上户籍时心里就吊了起来。 待到她听见小吏说傅晚莺被那书生要了卖身契时,她冷凝了眉眼却又有些黯然。 纵然傅晚莺对她出言不逊却也曾是侯府的人, 裴晦听了小吏的话却一脸震撼看着他。 “你这说的什么话,那我花钱交赎罪银干什么?” 小吏一时语塞,却又有些瞠目结舌。 赎罪银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了,所谓赎罪银据说最开始是当时的皇帝十分赏识一个罪臣之后的文采,只是按照当时的律例规定那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皇帝因此表示痛失一名人才实在可惜,便提出了赎罪银一说。 如同那罪臣之后一般,交了这个赎罪银之后,便等于无罪,既可参加科考亦不会入那贱籍。 小吏虽然官小但自然也清楚这点。 只是,这买了女人回去谁回真给她‘赎罪’啊? 他一时震惊口中失言,“那何公子还是个读书人呢,不也是拿了卖身契听说要带回去做妾呢!” 裴晦表情更加警惕了。 他往傅玉清面前一站,后者只觉得面前像是立了座山。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是花钱讨媳妇来的,我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何公子,他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好人!” 还是个蠢蛋!那二十两银子白花了都! 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好啊,看看他,他这不就聪明得很! 小吏直接语塞了,他按照裴晦的意思把户籍弄好直接赶人。 裴晦被赶出来还一脸老大不爽,“这人怎么回事,拿钱办事就算了,怎么还想坑我呢?” 傅玉清跟在他的身后,外头的日头多少有些刺眼,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几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 是啊,多可笑。 这汉子看起来就不像是读书识字的都晓得赎罪银是赎罪用的,傅晚莺费尽心思挑的书生却让拿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做妾。 莫非当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下一秒,面前的裴晦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