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漫天繁星散去后,太阳迟迟不肯从云后现身。 风裹挟尘沙扑面而来,天空灰蒙蒙从北边压下来,空气中土腥味渐浓,呛人鼻腔。 唐棠在楼下被迫吃了好几口土,终于放弃抵抗,卷着红幅上楼,想着晚会再下来看看天气会不会好一点。 边走边刷手机,对着天气上下滑动,语重心长的劝:“澜澜,咱们就算不选黄道吉日也找个好天气吧。前后数十天,就今天有雨。” 羽澜清点物品,听她说话抬了抬眼皮,没往心里去,对新招来员工齐邵嘱咐:“新到的这批料子怕淋,一会直接卸到后面平房。” 齐邵年纪不大,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哎。” 他笑起来两颗虎牙明显,看了眼被风吹乱头发的唐棠:“澜姐,剪彩在楼上吧?今天风好大。” 羽澜盯着订货单算价格,闻言,偏头看了眼窗外。 昨天才擦干净的窗户,这会密密麻麻盖满了灰尘,可视度极低。 她抬眼环顾四周。 公司初成立,除了几个立柜桌椅外,其余都是她才购进的,杂物堆在一起,办公室略显凌乱。 “哼,扯。”唐棠走过来拍了拍齐邵肩膀,“你见谁家剪彩偷摸在楼上办的?” 齐邵撇嘴,“出门五分钟,吃灰俩小时。咱们出去就是人形吸尘器,直接管饱,午饭都剩了。” “啧,大男人这么娇贵?”唐棠嗤之以鼻。 齐邵摆手,双眸睁大,眼神中憧憬向往:“我不娇贵,但是投资商是赵谨老师哎!赵谨啊,投资界的神!” 他神神叨叨的和唐棠低语,“现在排名靠前的大企业,好多都是赵老师从天使轮就开始投的,最牛逼的是尚氏!至今没人能与之匹敌!赵老师就没看走眼过,咱们上市指日可待啊。” 他目光炯炯,说的振振有词。 唐棠好笑,心道,赵谨算什么,齐邵要是知道投资人有尚奕辰,还不得当场撅过去。 办公室噼里啪啦点在计算器上的声音响个不停,好大一会,羽澜放下几张货单,确定好配比,看向低头嘀咕的两人。 “怎么了?” 唐棠推开齐邵,慢吞吞走过来,笑的解释:“齐邵之前在金融公司待过,听说过赵谨的大名。” “嗯?”赵谨其人,羽澜知道的不多,只从那天交谈中,可以感觉到他眼光毒辣,对企业发展方面,说话一阵见血,眼光独到。 “挺厉害的人物,你老…尚氏都有他一半的投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羽澜眉心皱了一下,昨天在25楼,她分明听到尚氏集团如今的危机便是股权比重太少,话语权不足,怕被有心人稀释。 尚家最开始为了拉拢股东凝聚力,并未对股份抛售做出相应限制,如今势力正盛,成了众矢之的,之前最有力的决策反而变成当下刺向自己最狠毒的利剑。 赵谨如果是尚家原始股东,占一半股份,且站在尚奕辰一方,那按道理来讲,尚奕辰不该有担忧才对。 尚家自己的股份加上赵谨手里的部分,足以有大部分话语权。 完全可以拒绝旁人入股。 羽澜思来想去,尚奕辰有担忧,只有一种可能,在集团,赵谨不和他一条心。 那她接收赵谨的投资…… “澜姐,就在屋里呗。”齐邵眨巴着眼睛看他,“咱们别让赵老师吹沙子啊,可得伺候好他,有他在,上市分分钟的事。” 羽澜凉眸抬过,“上市靠的是自己。” 齐邵笑容啪的一下消失,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不敢再说。 他入职半个月,发觉自己这位羽总不爱笑,最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寡淡表情,不过也没什么脾气,他们要闹,就随着他们闹,从未出口冷厉过。 这是第一次。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窗外风啸声阵阵,唐棠眼观鼻鼻观心,把人支开,“去楼下看看,货到了没。” 齐邵揉了揉鼻子,“哦”了一声下楼。 唐棠凑过来:“怎么了?” 羽澜摇摇头,察觉到自己没收敛的脾气,蹙着眉尖,不打算再提。 “看着要下雨了。” “可不,怪我,太相信你了。”唐棠明白,羽澜不好这些形式工程,多半随意选了个最近的日子。 “下雨天剪彩,咱们独一份!”时间已经选定,唐棠安慰:“雨过天晴嘛,预示着咱们成立之后就能见到彩虹!很吉祥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