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时隔几年,秦越久违地住进了自己这处房子的客卧。 何皎皎近期的退房大扫除工作,做得非常细致。眼下房间处处,称得上一尘不染。 秦越躺在散发着淡淡柠檬洗剂清香的床铺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闭眼听了一会窗外嘈嘈杂杂的雨声。 一瞬间,一种时光回溯的错觉萦绕全身。秦越觉得他变成了十几岁的自己,以及时间同样是这般暴雨滂沱的一个八月夏夜—— 那天,离婚才一个月的父亲在饭桌上对他说自己马上要再婚了,母亲再次不接他的越洋电话……那时小小的秦越就是这样躺在主卧的床上,听着雨声,心中空白,失去喜怒,睡了足足一天。 现在倒好,秦越扯扯嘴角,主卧听雨的人换成了同样十几岁的何皎皎。 至于何皎皎的十几岁—— 秦越心绪发散,不由自主回想起第一次遇见何皎皎,起初只是源自他和一行朋友去福临的一趟采风。 当时雇的司机正巧是何皎皎的伯父。 对方一路健谈又殷勤,简直知无不言。 有一段路程经过福临一中,同行朋友好奇问起学费,对方便顺口提到自己的便宜侄女,连连唉声叹气:“……当妈的跑了,她爸在外地打工又娶了新老婆,现在连钱都不寄回来了……孩子每天吃住都是我这个大伯在管……咱说要是孩子只是吃口饭,倒是也能应付。可这孩子又愿意上学,天天学到夜里几点……这福临一中学费杂费住宿费,可不便宜……要是三年读下来,嚯,我哪能供得起?哎,当大伯的不好意思给孩子直说,但小地方的丫头,读书那么拼命做什么呢?其实随便上个职高,学费还有国家补贴,毕业找个家里的活儿,再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是也挺好的……” 后排座位上,一路闭眼休息的秦越却忽然睁开眼,淡声问:“你这个侄女叫什么名字?” “何皎皎,”何皎皎大伯茫然回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问这是做什么……” “就是问问。” 秦越不解释,又闭了眼。 然后第二天,他便找人联系上了何皎皎时任初三的班主任,言明会资助何皎皎读高中。而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考上福临一中。 秦越直到离开的前一天,才在福临一中的校门口见到了何皎皎。 那会儿的何皎皎,也就十四岁,瘦瘦小小,人又腼腆,低头走过来同秦越说谢谢,声音轻得差点听不到。 秦越想起来了,那天他对何皎皎说—— “好好读书。等三年后你考上大学了,我给你拆录取通知书。” 思绪划到这儿,秦越朦朦胧胧蹦出一个念头,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故事都是有伏笔的。 比如今年暑假,何皎皎揣着一份录取通知书,当夜北上岚城。她不是任性,不是冲动,也不是冒失。 原来这只小蝴蝶千里迢迢,只是来找自己赴约。 秦越心中有一块地方渐渐柔软下来。 想到何皎皎餐桌上坦白说“实在没有挣太多的钱”,秦越一时忘了自我告诫。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给岚城大学留校任教的室友发了条短信。 ——“今年的新生,经贸系有个福临县来的,叫何皎皎。岚大给她办的银行卡卡号是多少,能查得到吗?” * 何皎皎一夜都没敢睡得深了。以她对秦越的了解,雨一停,对方是真的会离开。 果然,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窗外风雨的动静都渐渐停了。 黑夜中,何皎皎睁眼,百无聊赖盯着天花板,耳畔倏忽听见客卧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对方走了几步,脚步轻缓,然后在主卧门口,似乎停了一瞬。 何皎皎紧紧盯着主卧的门。 但很快,她听着对方转了脚步,朝客厅走去。 鞋柜的门被打开。 大门被打开。 不拖泥带水,亦不轻不重地,一声关门声后,秦越走了。 何皎皎瞬间坐了起来。 她只思索了一秒,便扭开床头壁灯。然后下床,走到客厅,把屋子的灯都打开来。 瞬间,满室明亮。 何皎皎拉开阳台的门。 室外一丝风也没有,难得清爽自在的雨后凌晨。 何皎皎俯身,依稀看到楼道口那处有一辆汽车,正安静地停在原地。 然后,一个身着白体恤的男人身影,走进暗蓝夜幕,一把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何皎皎紧紧盯着那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