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土墙后站了出来,是沈班头。 他的眼神有片刻躲闪,接着讪笑道:“大人,是小的,这路过,路过……” “沈班头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来聊聊?”王杓微笑招呼道。 “小的无意打扰二位大人谈事,这就告退。”只是这腿还没来得及往后撤,就被钱先生劝阻了。 “大人您看,这沈班头不就是个现成的帮手?” 话都说到这儿了,沈班头自知是脱不了身了。他脚步沉重地走向两人,站在小坡下微微仰首道,“大人,钱先生,小的刚才未听仔细,不知如何帮到二位?” 钱先生笑笑道:“大人忧心县内赌风昌盛,想将这些不法之徒一网打尽,而且要确保一击即中。沈班头办案经验丰富,可有好办法?” “这,这,容小的想想。” “好,那这事就交待给沈班头了,三日内拿出个章程给我。注意莫将消息散出去。”王杓顺坡下驴,丝毫不内疚地甩了个包袱出去。 “是,小人领命。” 沈班头是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他见钱先生寻大人久久未归,便想出来寻人顺便卖个好。 谁知殷勤没卖弄好,倒先领来个要命官司。 这钱二爷是好相与的?这要是一击不成,放虎归山,那是必成大患。 沈班头如何头疼暂且不提。众人又在李家修整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往东巡去。 而县衙这边,因程班头的突然回归,激起了层层水花。 温书吏一见到温主簿,这勉强维持的平静面具立马跌了个粉碎:“大爷,主簿大人,这冯经槽被抓了,他要是供出我们温家可如何是好?” “如今火势未起,你慌个什么!”温主簿稳坐在官帽椅中,对温书吏呵斥道。 他面前放着的正是被捕几人的证词,其中冯经槽的那份,已被他细细读过两遍。 温主簿将那份证词转向温书吏,沉稳的说道:“还好,他只交代了温家大管家是其姑父,一切都是听凭管家的吩咐行事,至于后面的人他不清楚也未交待。” 温书吏快速地扫过证词,缓缓松了口气,思量一番后道:“家中置买田地的事,都是三弟负责,平日最是稳妥不过。定是这林管家起了贪欲,欺上瞒下才惹下祸事。” “唔,这事儿能到管家那儿结束便好,也让你家中注意些,最近莫要再伸手到乡里置地了。” “是,是,一定回去办妥。”温书吏揩了把额头,又问道:“这要是大人细查下去?” 温主簿气地白了他一眼,终还是细细解释道:“你当大人想不到其中关系?他让程班头先回衙门,是拿这冯经槽敲山震虎呢。不过是给我们些脸面,未将事情做绝。” “小的愚笨,被这消息慌了神,竟不曾细想其中关键。” 温主簿轻叹一声:“果然是豪门家族出来的子弟,这一手臭牌也被他玩出了花。他卖我们温家的面子,我们可不得也回他一礼吗?” 王杓不知道他的一个无意举动,竟被主簿大人解读出了别意,还白得了一份人情的好事。 倒是魏乐这边确有喜事临门。 王杓出门的这几天,魏乐也带着丫鬟家丁们上县城四处溜达。有一日还“碰巧”遇上了温夫人万氏,由她带着逛遍了县城的几条街道。 今日上午,魏乐还登上了城墙,自上俯瞰了整座城池,回到县衙后堂就将自己关进书房中,将这几日所见的县城布图细细描绘下来。 “夫人,家里三爷来信了。”荷花轻敲了书房的门,欢快地禀报道。 “哦?快拿进来。” 魏乐阅着信,那嘴角越扬越高,读完一遍不确定地又回首细看了一遍,满面喜色地对荷花道:“荷花,三哥被调任到河南了!他信上说人已经到了开封卫所,等腾出空便来看我。” “啊,我抄的河南地图呢,荷花快帮我找找,收哪儿了?”魏乐喜的在桌旁直转悠,一时哪里看得到别的。 荷花利落地将书柜上的地图取来摊开,开心的说道:“大喜事啊,我们还说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不,马上就有亲人了。” “啊呀,三哥怎么也没说嫂子来不来。”魏乐一面埋怨着自家哥哥的粗心大意,一面却小心地将信收起。 很快便在地图上找到了醒目的开封府,魏乐划着图上温县与开封之间的短短距离,唇角还挂着浅勾,眼中已漫起了思家的泪意。 “小姐,别难过,马上就能见到三爷了。”荷花柔声安慰道,仿佛她家小姐还是待字闺阁的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