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有信件哦。” 森川南那晨练回来,颈上挂着毛巾,手里拎着一叠信件。噔噔噔,门开,栗棕色头发的女孩子穿着小熊猫睡衣从房间跑出来:“我的?我的!” “寄件人……观月初。是那个唱歌剧的孩子吗?” “是他。” 安定用刀片划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一张硬质门票来。她将票子对着阳光照了照,刚要揣进怀里,迎上南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干什么?” “你们还在联系?” “不可以吗?” “可以啊你……” 安定反应过来,震惊:“你在期待什么,你不知道那家伙变成了什么臭脾气……” “在我的印象里,那孩子可是唱着圣诞歌的小天使哦,像八音盒里的小精灵一样。” 安定持续震惊中。南那起身往房间去,五分钟后,捧着一个黑木相框出来:相片上是圣诞夜的歌剧舞台,穿着西式白袍的少年置身于舞台灯光里,头发浓黑,目若星辰,右手置于胸前,左手向前伸展,的确是小天使的模样。但是—— “都过去了,忘了吧。” 南那将相框从她的手底下抽出来,自顾自欣赏了一番:“对了,这张照片你在哪儿呢?” “舞台下面……” 作为东京少年歌剧团的成员,观月与她的地位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观月是团长从山形发掘的人才,歌剧组的翘楚,时时处于耀眼的聚光灯下;森川隶属于伴奏乐团,常驻舞台下方的乐池,存在感低迷。彼此分工有别,森川当然不会不满,但:“你为什么要收藏一张没有我这个人的照片,过分!” “谁说没有。我想起来了……” 森川南那再度进出房间,手中多了另一个相框——那是同场演出,改从观众席向下俯拍乐池的视角,孩子们手持乐器,笑着对镜头比剪刀手。“这就对了。”安定从南那手中取过照片,“这是我。这是明花莉,这是千鹤子,这是风斗。” “瞧瞧你的小钢牙。这个拿着长号的孩子是谁?” “榊风斗呀。妈妈你记得观月初,却不记得他?” “另外两个我记得的,林和宫城,两个漂亮的小姑娘,都在青学读书呢。” 森川仰起脸来:“我呢?” “你么,普通的一般的朴素的……” 女孩子假装气恼地拍了一下母亲的手:“你这样我会生气的!” “行行,你是特别特别漂亮……” 安定作罢,将两个相框一左一右地拎起来,并排放进了展示柜的玻璃门里。“但我其实,”她背对着南那说,“那个时候,确实有点难过。” “因为你有一群漂亮的朋友?” “明花莉像公主一样;千鹤子特别机灵;风斗不怎么爱说话,可脸长得帅,小女生们特别喜欢;阿初——哎呀,他简直是男女通吃、老少通吃,被妈妈你惦记到现在了!” 森川南那呵呵笑了:“我家小孩呢?” “傻傻的丑丑的……” “我和你爸爸的基因有这么差吗?”南那表示震惊且受伤,“现在你也这么想吗?” “当时只有我不能对着镜头咧嘴笑,而且牙套磨得我吹不好长笛。记不记得有一次演出我吹走了音?现在看看,倒是没什么了。” “你呀……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过十几年,大家都会变成老爷爷老奶奶,过去是公主也好王子也好,丑小鸭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没什么区别了。什么才是有区别的呢?” 南那指了一指额头,安定笑了:“你想说知识,对不对?你想让我用功学习——” “不全对。”南那说道,“知识也好,回忆也好,装在脑子里的一切一切,那才是顶顶重要的。 ” 说到这里,女人微笑,伸手往她的头顶拍一下:“是哪一天?歌剧。” “周六,在东京都大剧院。送我去电车站么?” “是单独与观月同学一起吗?”南那颇有兴致地问。 森川大大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和大家一起。我是说,和‘花鸟风月’一起。” >>> “宫城明花莉、林千鹤子、榊风斗、观月初——” 国小六年级的宫城明花莉在白板上一一写下名字,小拳头托着脸颊,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一个超棒的名字!” “什么?” “什么?” 孩子们靠了过来,明花莉清清嗓子:“叫——‘花鸟风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