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森秀一的生父在他年幼时因车祸去世。 不久,母亲就遇到了继父,曾根隆司。 据母亲熟悉的律师回忆,她决心和曾根结婚的最大原因,是和栉森秀一的祖父关系很差。 祖父是大正时代出生的人,为人相当严苛,连一双筷子怎么摆都有讲究。母亲自从和生父结婚后,就过得非常压抑,希望能离开栉森家。 但祖父和祖母很宠爱秀一,要脱离户籍需要有合适的理由。在那种情况下,母亲结识了看起来颇为绅士的曾根,结果上当受骗。 第二次的婚姻非常失败,曾根表面温柔体贴,实际酗酒赌博,赚了钱也不会补贴家用,反而盗刷母亲的卡,从早到晚喝酒,喝醉了就家暴。母亲和年幼的秀一都挨过打。 加纳律师的声音把栉森秀一拉到那个冬天。 那天飘着小雪,天空灰蒙蒙的。 栉森秀一从小学回到家,曾根正在喝酒,身边倒着一升装的空酒瓶,满脸通红,双眼发直。 秀一意识到应该躲远一点,便轻轻溜进房间,把书包放下,打算马上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背后危险的气息,回头一看,曾根用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他用那双可怕的眼睛俯视着秀一,接着怒吼一声,“你他妈回到家也不打招呼?”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打了下来。 秀一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额头撞到桌腿。 除了疼痛,鲜血不断从双手之间滴落的景象更让他恍惚。 加纳律师怀抱着双臂,告诉栉森秀一,“你母亲之所以想要离婚,也是因为担心你。她害怕再那样下去,你说不定会被他杀了” 秀一在桌下的手紧紧抓着制服长裤,头也条件反射的抽痛起来。 他记不清那一天是怎样从曾根手下逃走的了,一切都模模糊糊,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只记得自己逃到陌生的街道,在长椅上蜷缩着,身体害怕到颤抖。 天空中不断飘下雪花,地上洁白安宁,本来是一副美丽的景象。 可是秀一的全身全心都被恐惧占满了,手臂和腿会突然抽动一下,脑子好像被撞傻了,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有无尽的颤抖。 就在那时,他听见雪花掉落的声音,还有一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那个女孩摘下了手套,擦干净他脸上覆盖的雪,问他冷不冷。 栉森秀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红色的眼睛。 不是鲜血、火焰一样的红,是更偏向于冷红、暗红的颜色。 这样的红色,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栉森秀一向她伸出手,之后就晕过去,被她的哥哥送进了医院。 “后来,你母亲带着妹妹逃到了医院,又带上你躲在了祖父家里,委托我处理离婚事宜。” 栉森秀一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后来就离婚了吗?” “没有,甚至可以说困难重重。作为律师,我应该充分保护自己的客户,但对曾根那种人,能采取的手段实在有限。” “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不是,他并没有采取明显的暴力行为。他在这方面非常狡猾,绝对不会被警察抓住把柄。他只是到你祖父家,赖着不走,不断威胁辱骂,还会叫人蹲守在你母亲回家的路上,逼得你母亲几乎没办法出门。” “这是跟踪骚扰” “放到现在的确是这样” “不能判决他禁止接近受害人吗?” “当时还没有那样的认识。只能向法院说明情况,作为临时处理措施,获得行为禁令,禁止曾根进入栉森家。但是他太狡猾了,在你们离家之后,他也从房子里搬走,居无定所,工作也没了” 栉森秀一没明白加纳律师的意思,“没有房子也没有工作,跟禁令有什么关系” 加纳律师叹了一口气,向他解释,“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法院的禁令,必须送到对方手里才能生效” 秀一这才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不禁愕然。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就让他这样耍无赖吗?警察呢,不管吗” 加纳律师同情的看着秀一,摇头否定。 “警方有民事不介入原则,离婚调解状态下的夫妻问题,他们不会干涉。” 秀一抓着制服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半出于愤怒,一半出于恐惧。 他意识到加纳律师正看着自己,也许是自己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于是努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