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她在鹧鸪啼叫的夜晚,坐在凄清冷寂的木质雕花窗前,一个人看着那轮盈着朦胧光晕的月亮。
每当这种时候, 祝水雯总想, 她的人生,约莫是能称得上“幸运”吧。
虽然她身体不好, 幼体弱多病,但幸运的是, 在父母的百般疼爱,她得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虽然祝家被迫陷入两个派系的斗争,引起了皇帝的猜忌, 但幸运的是,她以己质, 嫁给了敌对一派的世子,顺利化解了家族的危机。
虽然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但幸运的是,丈夫也不爱她。
即是新婚夜, 都没有露脸,而是叫上了要好的朋友, 跑去了画舫上喝花酒。
那阵仗轰轰烈烈, 连带着她“不善驭夫”的笑柄也跟着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说父亲知道,气得摔碎了一套珍贵的汝窑青瓷, 在书房里大骂了足有小半个时辰。
祝水雯没什么感觉, 她不太明白父亲的愤怒,以及嘴里连声的“何要这折辱我女儿”——, 父亲甚至一改老好人的形象,在朝堂上狠狠地状告了一把她所谓的公公。
当的晌午, 她第一次见着了丈夫。
她没记得的脸,只记得被老夫人打得血肉模糊的背,以及那一句——
「这无趣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当我明媒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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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水雯心想,她确实是无趣的。
起码比不了新婚夜那,怀里搂着的那位秦姑娘。
秦姑娘是远近闻名的女,身材窈窕、艺出众。
不像她,不弹琴不画画——被嫌弃也很常。
她心态稳定,倒是婢女们替她抱不平。
随着丈夫“消失”的日子越来越长,有话她们说得越发放肆,她听着都心惊胆战。
来,她就不让她们议论了。
她的丈夫似乎是个脾性大的,又厌恶她至极。不好打发她,但想发配一个婢女,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制止几次,婢女们当真不说了。不,她们看她的目光愈发同情、无奈,有时还长吁短叹地摇头。
“世子夫人真真是爱惨了那不成器的丈夫”——等她知道的时候,这个流言早已传出了王府,传得十里八方都知道了。
虽然丈夫不爱她,但幸运的是,老太太因对她有愧,对她宛如亲生的女儿一般好。
她的日子得清闲又舒服。
不,婢女还是时不时地她抱怨几句,突出一个怨气横生的不甘。
像今晚,她刚擦手,婢女嘴里就喳喳地念起来:“世子今晚又去画舫上寻那姓秦的狐媚子,被赶出来了,连玉冠都给摔进海里了。”
祝水雯的手一顿,不着声色地“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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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婢女大概是早就憋不住了,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祝水雯听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世子和秦姑娘的合合很戏剧。
秦姑娘虽是流落风尘之地,但骨子里清高傲,做不了伺候人的柔媚之事。
而世子呢,偏偏爱惨了她这模,但骨子里毕竟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人,低三四是了那点闺房乐趣,低着低着,总有耐不住要发火的时候。
像昨日,世子笑纳了别人送上来的美人,秦姑娘知道,当晚闭门不见,让世子碰一鼻子的灰。
在绘声绘色地说完一大堆你逃、追的狗血拉扯,婢女终于说到了重点:“那对没脸没皮的狗男女,大庭广众之,竟就在船头的雕花栏杆那里,做起了颠鸾倒凤之事!”
祝水雯:哇——
可惜她又不能表现出己很爱听那名义丈夫的八卦,只得眉头紧皱、做出痛苦万的模,催促婢女道:“说去。”
婢女以她是怒了,当场把种种细节复述了出来,边说边愤怒地辱骂这一对“狗男女”,说得那叫一手舞足蹈,场面交代得活灵活现。
祝水雯一度怀疑,己的大丫头是不是每准点在画舫卧着蹲守,就等着看大戏。
她听得满足了,就附和两句,装模作地叹息两声:“爱去哪里去哪里,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这说的是真心话,但伴随着她幽幽的语调,任谁来了都误成这是拈酸吃醋了。
婢女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情,想着她回去定要把这事报告给祝大人,让当父亲的给小夫人做主——想到这里,她心里舒坦了不少,这在祝水雯的催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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