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早已下楼。
只是,孩子们间争执,又涉及家事,没动手情况下,大人着实不好掺和。
便假装不在场地躲在一旁看。
许风迟不会让自己吃亏这件事他早有预料。
未曾设想的是何玲玲。
那个内向得全年级师生都有所闻名的“偏科学霸”。
日常随便说些什么都能面颊通红、声若蚊蝇,先前市选拔更是被欺负到面前也只敢躲在许风迟背后。
如今竟是非但主动对上何菲菲,更将事情一语戳破。
换位思考,贾康觉得遇到这种事的是自己,即便有几十年为人处世经验,也受困于流言蜚语,不敢将事情随便戳破在人前。
是,戳破真相可以让何菲菲闭嘴,也能让自己不再受屈。
可之后呢?
他真能坦然接受同学们或同情或好奇的异样注视?
真能无所谓即可预知的被讨论、被围观的“低人一等”感?
分明大家都是一样通过市赛来参加省赛的学霸,凭什么只有她成了笑料?
更可怕的是那种煎熬不是随省赛结束就能停止的。
会控制不住想,那些知道这些事的人回去后会如何和同学宣扬,从而陷入内耗。
每想起一次便痛苦一次。
成年人尚且无法确保自己能不在乎这些,何况自尊心最盛的17岁高中生?
特别还是这么个性子内向到甚至可以用“怯懦”评价的孩子。
无视何菲菲发现老师目睹全程后惊诧、害怕、羞愤混杂的复杂神情,贾康从宾馆大堂走出。
看着前面两个一路疾走的孩子。
波波头短发与高高竖起马尾随她们动作在空中荡出自由的弧度。
眉眼轻柔。
是他老了啊。
孩子们比他想象中更勇敢,也成长更快。
*
宾馆包早饭。
许风迟拿了一荤一素俩大包子并八宝粥,何玲玲则更爱小笼包。
昨晚俩人一起刷题。
奥赛题过于“剑走偏锋”、“羊肠小径”,以至于遇到太难的题时,她们不由有些怀念普通高中题。
顺道吐槽部分出题老师“异体共脑”。
为了不出错,来来回回就那几个题型和解题套路,做多了都嫌烦。
这话何玲玲憋心里很久没敢说。
在大家都痛苦“人被逼急了什么都会也不会数学”的时候,居然嫌难度太低、出题模板化。
这不是凡尔赛找骂,又是什么?
还是和许风迟认识后,发现一向在数学领域卓越无竞争对手的自己竟甚至不如她,才终于吐苦水出口。
“还是奥赛题好玩。”
咀嚼着迟姐分享的香芋味软糖,何玲玲小声嘟囔。
“虽然有时候题目难得甚至称得上变态,但解出答案
的爽感也不一样。”
许风迟:……这不就是学霸版的“何不食肉糜”嘛。
然后深感共鸣地点头。
虽然但是……
她现在看高中数学题也是这种感觉啊!
纯纯浪费时间嘛。
突然就很理解那些天才为什么不顾可能找不到同龄人说话也要跳级。
偶尔降维打击是爽。
一天到晚降维打击,那不是爽,是被迫缩手缩脚的憋屈!
小姐妹晚上起话题究竟能聊多久,懂得都懂。
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不得不战斗速度吃早餐也就情有可原。
许风迟看过昨晚群里通知的演讲主题,确定数学这边对自己没有一点儿用,便不打算听。
倒是生物竞赛那边可以踩着今天参加“水赛”的空闲时间,可以稍微去听两句。
也告诉何玲玲自己今日打算。
然后就看到可怜巴巴小眼神在自己对面眨啊眨,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那我咋办呀……”
小嗓音也颤得仿佛待宰小绵羊。
看得许风迟哭笑不得。
“把你昨天的勇气拿出来!”她鼓励道。
何玲玲疯狂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她做不到呜呜呜。
无法,许风迟只得先将她送到数学竞赛讲座举办的一楼“曲水”厅。
今天所有讲座都在这里举行,占座方式和大学生无二。
都是人到场,或者放个东西在位置上。
先到先得。
不想出头被老师点名,也不想坐太后面看不清屏幕,中间位置总是最抢手。
不过,何玲玲虽然在人际交往上社恐,学习却“e人”得很。
很是满意第一排,上来就占了个正中央位置。
安置好她,许风迟才去隔了一条街的另一宾馆去听生物演讲。
赶场子,时间贵不可言。
一进一出,前后耽搁不到一分钟。
心神都在那仿若海绵里的水,挤挤才能出来零星得时间上。
也就完全没注意到旁人异样眼神。
学霸也是人,也会八卦。
何况大家本就不是很熟悉,又有几人为省钱住的双人间,正是缺点话题增进关系的时候。
何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