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凤将将喊出那一声,尾音还在嘴里颤悠未尽,就看见赵文多整个人跳了起来,凌空踢出双腿,朝着对着的小舅舅踹了过去。“……赵文多,你疯了——”要是不疯怎么见了人就踢,找人堵道儿的是她,要打也是打她,干什么找小舅舅,认识都不认识啊? 纳闷的又何止她一个,傅廷坤也挺惊讶,本来他只是路过这里,刚巧看见堂姐的女儿在就打算接着一起回去,至于两方谁打赢了谁打输了他根本就不在意,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打打闹闹能有多狠,你拽我下发头,我煽你下脸蛋,还没碰破皮儿就开始哭鼻子,小孩子打架而已。 也是他离的远没看真切,先前赵文多那利落的两下是背对着他的,等到了近处就见薛玉凤在那哭,也只当是常态,并不曾多想。 哪知道,他刚一问完话,身前那一直背对着他的小姑娘回过头,二话没有,刚一照面迎头就是两脚。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或许在薛玉凤眼睛里,赵文多也就是踢了那两下,可在傅廷坤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小姑娘目露精光,短瞬间浑身便布满了寒意,扭胯抬腿干净利落,两脚踢出忽忽带风,霸道凌厉,碰之即伤。 好身手! 傅廷坤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三个字,双臂曲侧抵挡,身体朝后微仰,疾速避过紧随而至的双拳。 眨眼间,两人交手不下五六回合。 那边薛玉凤从惊乱中也回过了神儿,冲着赵文多娇喊:“赵文多,你干什么你,这是我小舅舅,他招你惹你了,你打他?” 这时候她像足了护崽儿的老母鸡,也忘了刚才谁还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妈妈嘴里身手了得很是能打的堂弟,比她们这些人可大了整七八岁呢,到底谁在欺负谁? 赵文多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不觉放慢了动作,渐渐收了手脚。 眼前这张脸确实很陌生,搜索了下记忆,确信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对方的危险,这点让她也感到很困惑。 基于曾经的职业里所经历过的两次危机,那是绝对的高手级别才会生出的冷冽杀气。面对那样的对手,不容许稍微的迟缓,谁出先手就变的相当重要。这也是她上来就冲他出招的原因所在。 问题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些人,却浑身散发着一样的危险气息,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停变幻的目光,由凌厉渐归于淡漠。傅廷坤收手而立,瞧着前后两副面孔的小姑娘,木然清冷的外表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静,瘦瘦的身形本该显的柔弱,却因为卓然而立的姿态让人无法忽视。 傅廷坤绕有兴味的扯唇轻笑:“小姑娘,很不错,有两下子,有兴趣认识一下吗?”硬朗的外表因为这带着痞调的话语而多了一丝邪气,看起来不再那样的高冷严肃。 他这一出声,别人还不觉着怎么滴,可把旁边薛玉凤给惊着了。她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还是她那个牛气哄哄,看谁都爱搭不理,对什么都没啥兴趣,全天下都欠他一百块钱的小舅舅吗?这主动伸手打招呼,开口微笑是什么鬼呀?青天白日的,难道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不能够吧,可要是没有,那这个笑呵呵的人是谁?! 一旦意识到了是自己神经过敏,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并不存在于这里,赵文多松开了那根绷的快断裂的弦,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道了句:“没兴趣!”收回投去的目光,不再理会他,微侧了身冲着薛玉凤说:“没什么事了吧,那我走了!” 说的好像是来帮忙的,事了一身轻一样!薛玉凤是赔了头花又丢了面子,不是一般的气闷,问题是打又打不过人家,想硬刚下去也有行啊!眼前倒是有一个会打能找个场子的,可惜她没那个胆儿啊,谁敢支使傅家的这个活祖宗,怕不得给打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她才十一岁,大把的好年华等着呢,可不想早早就断送了,远着点儿这位武力值超高、性情古怪的小舅舅,她妈可是不只一次耳提面命,她决定还是老实乖乖的听话的好。 赵文多扔完了话,也不去管薛玉凤回不回应,径直走下斜坡儿。 壕沟里的那几个陷在雪堆里的先头还抱成团哭叽叽,这会儿见她走下来,全都闭了嘴,一个个窝着脖子直往后缩,开玩笑,一打四气儿都不带喘的家伙,谁还敢招惹,再往前上那就是个傻子,脑袋被驴踢了。 当众被无视了的傅廷坤,看着赵文多的背影敛去了笑容,默默的收回了手,又恢复了肃冷的模样,只是一双眼锐利炯亮,寒光闪过,黑沉沉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薛玉凤哪敢上前去,对谁都阴着脸的小舅舅,偏偏把笑脸儿给了她的死对头,尽管好奇的要命,却没有胆量去问一问。只是试探的道了句:“小舅舅,你是来找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