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鱼交代完春莺自个回府后,在如兰的搀扶下,坐上林家的马车。 应是提前交代过,池鱼刚一坐稳,如兰便撑伞下车同行。车厢内燃着冷香,味道浅淡不腻人,厚重的车帘笔直垂落,笼住了香气的同时,也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林钰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暖暖身子。” 池鱼谢过,茶水入喉,粘附在手脚的凉意顿时消散了些。 林钰盯着她的动作,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就不怕我下毒?” 池鱼摇头:“林姑娘若要害我,无须自己动手。” 林钰听出了话外之音,却也不屑解释今日书斋闹剧,并非她受意为之,而是那群人为了讨好她的擅作主张。 在上京,趋炎附势是常态。 “我和太子殿下虽是昨日才定亲,但也接触了快一年,”林钰平静道,“不过,太子殿下整日忙于政事,陪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对他的一些喜好也不甚了解。这不久之后,我便要嫁进东宫——” 林钰顿了顿,抬眸:“程姑娘的父亲程将军乃太子殿下的亲卫,听人说他在三清山离世后,你便一直呆在太子殿下身边,呆了六年。想必对太子殿下的一些喜好习惯了解甚多,今日凑巧聚在一起,不知道程姑娘方不方便告知一二?” 明面上是问话,实则却是在敲打。池鱼听得明白,却依旧面色平静地装糊涂,只顺着林钰的问题往下答,将顾渊平日的一些生活习惯挑了些合适说的,如实说了。 言罢,林钰也没作声,不晓得听没听进去。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品茶,都未再开口,直到马车半路停下。 如兰掀起车帘,看向一旁的林钰:“小姐,皇后那边来人了,让您现在进宫。” 林钰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闻言,便让池鱼先在此地等会儿,她这就派人寻辆马车送她回府。 池鱼放下茶杯,温声道:“东宫离此地不远,劳烦林姑娘借把伞与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便可。” 道谢后,池鱼撑着如兰递过来的纸伞下了马车。等车轴再次转动,驶离原地一会儿,车厢内的安静才再次被打破。 如兰一直在外面屏气凝神地听着两人谈话,有些心急:“小姐,您就说些这么无痛无痒的话?” 林钰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取出前不久皇后赐给她的金钗和巴掌大的铜镜。她让如兰举着铜镜,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戴上金钗,整理发髻:“她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即使我不说,她也未必不能明白。” 她仔细端详着映在铜镜中的脸,脑海里却跃出程池鱼的五官:“长了那样一张脸,怪不得太子会喜欢。” 如兰赶紧道:“奴婢瞧着小姐比她好看多了,小姐可是上京公认的第一美人,哪里是她那种乡野丫头比得上的!” 恭维的话听的多了,林钰压根不放在心上。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过能当上太子妃,可不是光靠一张脸就行。 顾渊现在需要的是势力,而非美人。 她那混账表哥顾宣的太子之位未被废除之前,承安帝就已经长年病卧床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活不了多久。于是,朝中一些大臣暗中陆陆续续地站队,随时准备迎接北梁新皇。 承安帝本就生性多疑,顾宣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丑闻后,承安帝更加忌惮那些已经成年的皇子们。 而顾渊不一样,他整整七年都远在三清山当个不问政事的和尚,母家又早已因季美人的死而被驱逐出京,他身后能有什么势力? 承安帝应该就是看中了顾渊身后无党羽支持,才命他接替顾宣,成为新储君。否则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之位,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而顾渊想要坐稳自己东宫之主的位置,就必须要有自己可以依靠的势力,否则随时都有被承安帝寻个由头换下来的风险。而想要防范这种风险,和世家贵族联姻便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顾渊幼时曾养于皇后膝下数年,皇后和林太傅又都不想这太子之位落到旁家手里,所以便主动向顾渊抛出橄榄枝,定下这门亲事,顺便试图以此控制住顾渊。 相互利用又相互忌惮,这便是她林家和顾渊的关系。 想到这,林钰又不禁联想到另一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这上京城的权贵可并非什么信男善女,太子归京后,为何要把程池鱼推至众人面前?” 准她长住东宫不说,还让她破例和其他世家贵女一般去书院…… 太子不可能不明白,他若想坐稳储君之位,总归是要娶世家贵女为太子妃,到时候程池鱼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此事于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林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