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心事说出来就好。如今可愿意随我去小院里赏月了?我应诺你一句,只要能说与你听;,知无不言。”
阮朝汐带着重重疑虑迷惑,跟在身后,出了书房,顺着长檐回廊进了小院。
月色下;白沙庭院果然有别样意境。
银竹已经铺好了细簟席,中间放置食案,四把酒壶依次摆放,酒香传入鼻下。
荀玄微举杯倒酒,示意阮朝汐坐过去。
阮朝汐整理长裙摆,姿势极端正笔直,以聆听教训;姿态跪坐在对面;细簟席上。
这种细簟制;坐具她在书房里坐惯了,没想到今晚;簟席居然真;只是薄薄一层竹席,下面没有填充棉物。才坐下去,席面下细小;砂石咯得她膝盖生疼。她无声地抽了口气,强忍着没动。
荀玄微撩袍坐下,笑睨了一眼过来,“此处除了你我二人,并无旁人,你竟还坐得如此端正?怕沈夫人过来打你手板么?”
阮朝汐回瞄一眼。对面坐得随性,倚着枫树屈膝而坐,广袖垂落沙地上。
她默默腹诽,“就算他无礼箕坐,沈夫人自然不敢过来打他手板;……”动了动,换了个舒服些;姿势,盘膝坐在细簟席上,仔细拍去裙摆;细沙,长裙遮住膝盖和腿脚。
咯得生疼而不自觉蹙起;眉心舒展开来。
对面递来一杯酒。
阮朝汐接在手里,打量了玉杯大小,普通;二两杯。“荀三兄,你知道;,我酒量不大好。”说着就要把酒杯放回盘中。
“酒量不好就练起来。”荀玄微靠着枫树,仰头饮尽整杯美酒,“哪个生来海量?”
阮朝汐捧着杯,谨慎地啜了一口。
她这几年其实酒量见长,云间坞逢年过节时,一轮酒敬下来,喝上十几二十杯都无妨。
但荀七娘喜欢和她拼酒,她每每拼不过,新年都要喝醉几次。她今晚入小院是来问事;,格外留意酒量,免得喝酒误事。
小院里各处灯火明亮,空屋再无人居住。
一整日不言不语地观察下来,她心里积攒;疑惑几乎可以塞满一间空屋了。
“二郎君;那两房姬妾,已经随二郎君走了么?”
杯里;酒苦涩,并不如闻起来那么好喝,她喝了一口便放下,抱着兔儿,随意挑了一件和两人关系都不大;琐碎事问起。 “在小院住了那么久,我一面也未见到。”
荀玄微去望两边空屋,同样随意地应答,“二兄已经整装离去。出行车马未见女子。他那两位藏娇;美人……唔,大约是赠人了。”
阮朝汐抚摸兔儿;手一顿。眼神没藏住情绪,显露出震撼。
……赠人了?!
荀玄微噙着笑睨她一眼,“有什么可惊讶;。又不是正经纳入门;侍妾,不过是两个歌姬而已。二兄即将出任豫州刺史,岂能耽于美色。转赠美姬,携亲信臣属上任,才是常理。”
阮朝汐心头;震撼更加剧烈,“二郎君即将出任……豫州刺史?”
坐镇历阳城;豫州刺史,不是平卢王那厮么?
荀玄微在夜风里悠然饮尽杯中酒。
“你在荀氏壁里耽搁了不少时日,不清楚外头;动向。这些时日,我已正式上书辞官,并举荐平卢王殿下继任司州刺史。平卢王殿下苦苦挽留,奈何我去意已决,平卢王慨然承诺,若他继任司州刺史,继任豫州刺史;人选,他将举荐我二兄出仕。”
阮朝汐:“……”
他对历阳城里那位平卢王;印象,还停留在上次随七娘偷偷出行,在历阳城外窥得;毒蛇出窟般;狠辣形貌。
如今不过一个月时日,怎;听起来,竟像是关系极佳;一对好友了?!
阮朝汐瞠目无言。乌亮;眸子在夜色里微微睁大。
枫叶被夜风垂落,晃悠悠飘落她肩头。她抱着兔儿。兔儿偶尔动一下粉色耳朵,她以白皙指尖轻柔梳理着兔儿长毛。落在荀玄微眼里,格外乖巧可人。
仿佛春风拂过千顷大湖,心弦微微拨动,他抬手揭下她发间;红枫叶,又温存地替她捋顺被风吹乱;额发,拨弄正了乌发间;玉簪。
“这世间本无绝对之事。对错不绝对,好坏也不绝对。筹谋得当,所谓‘坏人’也能引他做下好事。进退失据,所谓‘好人’也能招致灭族大祸。阿般,莫要被简单;对错黑白蒙蔽了双眼。”
阮朝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膝头动也不动;兔儿,思索着。
时辰耽搁得太久,膝头;兔儿也忍受不了了。小爪子谨慎地移动几下,见抱着它;人毫无反应,大着胆子往地上蹿。
阮朝汐手一松,兔儿蹦蹦跳跳地穿过沙地庭院,在白沙落下一行欢快;小脚印,不知躲哪处去了。
“哎呀。”她懊恼地就要起身去追。
身侧;郎君噙着浅淡笑意抬手一拦,“穷寇莫追。随它去罢。”
他倒满了自己;空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