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头乌发簪上李奕臣在管城买的绢花。管事娘子追出来奉上一支玉簪,一支步摇。 车马在门外等候。和九郎站在一处的,果然就有他新任司州刺史的的那位外兄,最近京城名望煊赫的萧昉。 阮朝汐戴着幕篱,缓步走下石阶。 眼前出现了陌生郎君,她隔着黑纱瞥过一眼。 这萧家郎君虽然相貌堂堂,但笑容浪荡,倚车的姿态轻佻,看着像是个正人。 萧昉的视线此时正上下打量着她,和侧的九郎说话。“这就是你家那位肯出门的小九娘?入京这么多了,久闻大名,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虽窥得真面目,看这窈窕动人姿态,九娘想必是个容色过人的小娘子。” 阮朝汐的脚步停在车外,隔着黑纱幕篱,又睨他一眼。仅行止轻佻,说话也轻佻。她并多言,直接就要登车。 萧昉抬手一拦,笑道,“我是你家外兄,萧昉。”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随随便便递过来,“喏,拿着。见面礼。” 阮朝汐扫了眼面前的玉佩,侧避过,俯万福,直接登了车。 车帘放下后,车里才传出她清脆的嗓音,“妾并非荀氏三房出,萧郎君乃是三兄外祖家的兄弟,亲缘出了五服,敢贸然附会认亲。妾得贵重赠礼。萧郎君自便。” 萧昉嘿了声,收回玉佩,转头跟九郎说,“稀罕事。这还是我头次送礼被人退回来。你家这位小娘子年记大,脾气小。” 荀景游今心绪低迷,冷淡道了句,“我家九娘便是这样的脾气,几句直来直往的言语算什么。今对外兄算客气了。习惯就好。” 萧昉啧啧惊叹,话题很快转开,和荀景游笑谈,“今出门晚了。去悬山巷那边拜访的马车说定塞到了巷外。” “外兄何知道?” “哈哈哈,这还要猜?你家三兄新任了尚书令,今又赶上他入京的第一个休沐,尚书省大小官员一个落,定然要登门拜访顶头上司。除了官员还有宗室。宣城王殿下今也去。” “众多宗室勋贵,除了平卢王殿下肯定去,其他各处的礼单会送上门……” 阮朝汐安静坐在车中听着。 是说置于一群吃人的豺狼虎豹间,要被撕扯碎了?怎么听来完全像。倒像是炙手可热、被人争相追捧逢迎? ……又一桩假的。 荀氏车马直奔悬山巷。巷口果然塞住了。 宣城王仪仗在两刻钟前到访,众多官员车马规避,清空了巷口,这才刚刚重新聚集来,又左右散开,规避萧昉这个朝廷大员的车驾。 阮朝汐的车停在悬山巷官邸的门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官宅年初刚刚翻新过,迎面极气派的一对汉白玉大狮子镇压正门外。众多披甲官兵守卫在百步的车马道两边,御笔题写的“尚书令邸”黑底泥金匾额,高挂在宅邸高处。 她事先和荀九郎通过声气,荀景游和萧昉并肩往里走,她远近地在两人后两步处跟随。 迎接出来的官邸管事并见异色,领着贵客往正堂向走,吩咐跑腿小厮,“往里面通传,九郎君携九娘来访。萧使君[1]拜访。” 荀景游既紧张又懊恼,站在门边挪动步子,回去瞧阮朝汐。阮朝汐应声,做了个催促的手势。 萧昉看得有趣,玩笑了一句,“外弟,来的是你家三兄的门,又是龙潭虎穴,怎么还要看你家九娘的脸色?有意思的很。” 阮朝汐懒得和他说话,荀景游慢腾腾地地落在后头。 京城的宅院占地辽阔,前头车马道贵客下车,穿过前面庭院,通往正堂还要走个千八百步。 萧昉穿了一利落窄袖袍子,步子迈得大,先走在前头,荀九郎落在最后。阮朝汐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然和萧昉并肩前行了。她脚下一个急停,错开半步。 幕篱在风中飘瞬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颌,润泽饱满的粉唇。萧昉回头盯一眼,脚下步速又缓了三分。 “你跟你家九兄怎么回事,是是出门前吵嘴了,他才要看你脸色,又落在你后头?”萧昉逗猫儿般地逗她,“你和他吵嘴了,我是和他一处的人,因此赌气连我也理了?” 阮朝汐懒得和陌生郎君说话,微微福了福,算是默认下来。 萧昉却像是在诸多无趣事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阮朝汐开口,他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