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刚准备离开,就被人抓住袍角,迈出去的步子也缓了下来。他转头看她,好整以暇地等她解释。 江槿没说什么,从腰上取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他:“届时你要是想离开,不会有人拦你。” 她进去后还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若是能成功出来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终归一起经历这么多,既然她都无法出来,那些条条框框也没了用处,就当她的一点私心,放他出去。 钟离望着她,她好似真就只有这一句话,说完笑着看他,眼中不起波澜,充满了离别的意思。 心底突然窜上一股难言的愤怒,他顿了顿,她要他等的,就是这个答案? 她到底明不明白? 见人拂袖而去,江槿叹了口气,就算说了有什么用,那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告诉他,他难道要还要跟着来么。 这件事不在他们的约定范围之内,他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她最后看了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转身往弥留之池走去。 门口的鬼差见到她来,面面相觑,半是疑惑半是询问:“大人,您来这是?” 弥留之池通常由牛头马面押着厉鬼来此,江槿虽是副判官,但也来过几次,两个鬼差也对她的样貌熟悉。 只是她今日身后没有厉鬼拘着,只身一人来这里做什么? 江槿掏出陆判官给的令牌:“去三清虚境。” 两人闻言皆是一震,立刻接过令牌:“稍等,我去请拘魂使带您去。” 以他们二人的资质,还不能带领人去那地方,否则只怕走到一半就被劈得脑袋开花。 江槿颔首,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待。 拘魂使很快出来,因为在这里呆得久了,身上也一股黑压压的气息。本就惨白的脸上挂着两团乌青,看上去还有几分吊死鬼的样子。 他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江槿:“你?” 江槿应道:“是,劳烦使者了。” 拘魂使打了个哈欠,恹恹道:“跟我走吧。” 刚一进到里面,构造就跟外面的城墙林立完全不同。天空介于冷霜与白雾之间的颜色,中间是一大片看不见边际的深坑,他们走在坑顶的边缘。从他们这里看下去,底下的坑跟煮沸的饺子汤似的,只是沸腾的气泡变为了浓墨的黑。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从边缘延出几尺栈道到坑的顶上,被拘押的厉鬼疯狂挣扎着想从栈道爬回来,都被拘魂使一脚踹下深坑,一道黑气从地下瞬间窜起,想冲出深坑。 黑气打在透明结界上,被击到的结界顷刻显出暗红咒文,黑气宛如遭受了雷击,片刻后无力地落回深坑。 这就是净化厉鬼戾气的方式,整个深坑底线全是相同的暗红咒文,当净化完成后,生魂就会飘到深坑上方,被拘魂使捞回来。 江槿看了一眼,那下面全是呜咽和咒骂声,戾气冲天。 拘魂使幽幽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江槿:“大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里面可比这里痛苦多了。” 他早前便听闻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把如月楼第七层的东西全换了一遍,却不曾想是这里唯一的女判官,她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他也就好心劝一句。 他来这也有两百年了,这两百年间,敢去三清虚境的鬼身不超过十个,而中途放弃的又有六个,最后真正进去的也就两三个,这两三个当中,最后出来的也就那么一个。 江槿笑了一声:“使者尽管带路就是。” 拘魂使见她面色坚定,也不再劝导,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真进去了,就是撞了墙也没有回头路。 他们走过弥留之池,天空由灰转黑,雷云翻滚,闪电腾绕,那煞白的光像是要将天空划出深深浅浅的裂纹,雷声轰鸣,宛如恶兽张嘴,等着送上门的美餐。 “第一境,聚精,第二境,炼气,第三境,凝神。说起来简单,但光是第一境就难倒无数,江大人可得小心了。”拘魂使好心提醒道。 “多谢使者。” 随着他们愈走愈深,天空的黑云近乎压在头顶,空气中都弥漫着嗞啦的电流声,轻微的电流窜进肌肤,阻塞了灵力运行,还外泄了他们的气息。 难怪拘魂使浑身黑气围绕,她先前还以为是因为戾气的缘故,原来是被雷电电出来的。 “前面我就不奉陪了,江大人直走就是。”拘魂使留下一句,把开启的虚境的珠子往她手里一塞,一溜烟跑出去了。 再往前走,闪电频频翻出,几乎将整片天空都劈成了亮白,闪得人睁不开眼。 江槿望着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