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珹的位置紧邻着她的斜对面,两张桌子划斜线的距离,近得可以注意到一举一动,楚末才明白那句话,当你把心放在某一个人身上时,及时在人群中你也能第一眼看到他。那时候,其他人都模糊了动作,模糊了声音。 如果可以,她自己也可以模糊掉。 只露出一双眼,一双隐藏在环境中的眼就好。 或许是他的那一次眼神给了她勇气。 楚末大着胆子,在每次转头回头时有意无意地看一眼那个方向。 胸口便像充进去热气一样,滋滋作响。 那是她在窃喜。 楚末开始感受到这种感觉的魔力。 周二清晨六点十分。 室友闭着眼睛在门口的镜子面前抹脸,“楚末,再等我三分钟,三分钟就好。” 楚末坐在床上看着她回应,“嗯。” 看她拿起来一个紫瓶瓶,“这一步是什么?” “防晒啊。防晒要一年四季都涂。”室友睁开眼。 楚末,“是你手上这个。” “哦!这个是隔离,我脸上有一些痘痘,得拿这个遮一下……” 她后面再说什么,楚末没再听进去,记下了这个化妆品的名字。因为她注意到女孩涂完这个后脸上就变白皙了。 楚末其实天生皮肤是白的,即使每年夏天会晒黑晒黄,但入秋两三个月就能再白回来。可现在的楚末,有了一个属于青春期女孩的憧憬,在意自己的穿衣整洁,在意自己的样貌表情,在意自己的含胸驼背——她想在他面前能抬起头站着,自由而舒畅地站着。 不要让他觉得尴尬就好了。 楚末原本不是贪心的人,自知是无缘萍水相逢,珍时一刻应是遗忘。现在想象化作具象后,却是放不下了。 所以,她现在,想贪心一点点。 眼神的碰撞的是非偶然的,但那份偶然也可以因为纵容而放肆下去。 这份放肆,也让她发现他或许不是那么的热心肠,爱讲话但不爱讲闲话,笑起来眼睛会亮,但同样可以疏离礼貌,他好像也不是每一个忙都会帮,大多的时候,他可以坐在座位上写题。他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认真。 如果他的脸再冷一点点,那就是一名显而易见的理科生。 但他不是,他爱笑,他清澈温和,偏偏,楚末独爱那份温柔。他有她喜欢的通俗,通俗到和他在一片天地,都不会让她觉得世界就此而割裂。 楚末从网上买了一瓶隔离,菲诗小铺,被她悄悄放在柜子里。 早上搽出去的时候,好在别人都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她隐藏起来的心思。 巧的是,这天恰好有体育课。阳光大得很,幸而前几天刚下过雨,没那么燥,没那么干,显露出一层淡淡的潮湿。 楚末站在队伍里,脸上浮着浅白色的自然光,头发在耳后微微卷起。 她一定是厌烦起了这样的体育课,在阳光下眯着眼。柯珹觉得她颓唐的样子有点好笑,烦起来的表情这时才能看出点脾气。 一中的操场有些老旧,红色的跑道泛着一层锈色的黄。树荫很多也很大,背后的树的粗壮程度能看出年头来。楚末微微喘着气,扶着膝盖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看到远处也结束跑步的柯珹。 他宽松的校服裤下包裹着的纤长身躯,随着暂停缓缓地迈了几步减缓速度。刚运动完,应该是嫌热,直接抬起手推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朋友。汗水从下巴滴下去两滴,他似乎是觉得更热了。 楚 楚末的注意力放在他卷起袖子的胳膊上,看到他朋友买了杯柠檬汁给他,他也顺手接过来,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一凸一显。 楚末忽然觉得热得口干舌燥。 她站起来,往小卖店冰柜的方向走。 买完东西再回去没剩多少时间了,楚末就在附近的凉亭随便坐下。 柠檬汁有股沁人心脾的凉,这是楚末第一次喝柠檬汁——塑料杯里只有三片柠檬,冰镇了的糖水。 总感觉六块钱有点亏。刚想完,楚末又摇摇头。和柯珹手上一样的糖水,喝这一次吧。 回去扔掉杯子的时候,在洗手间碰到了王云瑞。 “楚末。” “啊?” “等我一下,我洗完手和你说。” “好。” “我们小组的语文课题,不是说你负责写作这一块么。”王云瑞说了她们今天在体育课上商量过的一个选题。 楚末以为是自己跑的太远,没参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