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马子,险险便过了时辰才送回,杨泠抹去一头的汗,看周家大门合拢上,转身去买皂荚膏。 香行店里却有不少人在那买着物什,杨泠不知众人围那做什么,挤过去看,掌柜的正满口飞沫对着柜台前坐着的一位戴着幕离的小郎君说着什么,小郎君一身贵气,坐在那不言语。 “这是带有桂花香的澡膏,这是带有梨花香的澡膏,这是...” 原来是向客人推荐澡膏,杨泠不感兴趣地缩回脑袋,手指着店内最便宜的皂荚膏对小工道,“帮我包好这几份。”便递上三十文钱过去。 香行的小工撇撇嘴,她自然也认出杨泠来,不屑地接过钱,将皂荚膏扔到杨泠面前,“拿好。” 杨泠知道,这是原身应得的待遇,她也没有说什么,将几样皂荚膏装进兜里,起身正要走,耳尖听到掌柜大着嗓门, “买这个就对了,时下咱们镇上的郎君们,无不最喜这香味极其浓郁的翡色澡膏,小郎君买回去一试便知我所说不假。” “多拿几份帮我包起来吧。”小郎君淡淡的嗓音响起。 “好咧。” 杨泠停了脚步,转身去看,只见掌柜从身后柜里拿出一盒模样极为瑰丽的花形澡膏,拿出来的那一刻,果真一股极为好闻的香气冲溢店里。 杨泠心下忽一动,走上前去,开口问,“掌柜的,这个澡膏多少钱?” 她一语言毕,众人纷纷停下,转目看她。 坐在柜台旁的小郎君也转头过来,隔着幕离看她。 掌柜见是杨泠,面上就带了些嫌恶,“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这有名的赌三娘,怎么着,想买这澡膏,那可得二百文,你舍得花这钱吗?” 小工在一旁接话,“赌鬼哪舍得出这钱,赌鬼的钱都在赌坊里攒着呢。” 众人哄然取笑起来,七嘴八舌指责杨泠。 杨泠深吸口气,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置之不理,只抬手指着澡膏道,“我要买一块,请拿一份给我。”掌柜撇撇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边说边拿出澡膏,摆明着笑话般问,“三娘,你不是要拿这澡膏去赌坊里当赌资吧?这可赌不了。” 杨泠冷静回应,“不是,我是方才听你那般一说,想买给我家夫郎...” “呵!”小工翻了个白眼,“我道这两日街上都在说你四处找工一事,怎么,你果真改邪归正?工没见你找着,就肯花这般多钱买澡膏了?” 杨泠接过掌柜递来的澡膏淡淡回应,“我夫郎身子不好,成日与药相伴,我虽赚不到更多的钱,但买这么一份澡膏叫他开心,也是极寻常的事吧?” 小工又翻一个白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向来爱赌...” 杨泠笑了一下,不再多言,将这花形的澡膏拿好,出门去买肉菜返回家中。 今日重雪与傅琴却下意识地等着中午,见杨泠果真这时候回来,手里还拎着菜,重雪不由惊奇地对傅琴道,“郎君,今儿第三日了,她竟还能演下去?” 傅琴目光沉沉,他咳了一下,缓缓坐直身子。 岂料,就在二人沉思时,杨泠一把推开门,她探进一个满是笑脸的脑袋,“傅琴!”她说着,将手背到身后,再走到傅琴面前,一下拿出那个澡膏,“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杨泠还未拿出澡膏时,香味便四溢开来,傅琴隐隐猜到她手里的是什么,却沉默地坐在那不语,杨泠伸手过去,“送你的。” 重雪警惕地一把夺过澡膏,打开一看,愣在那儿。 只见纸里包的,是一个雕刻得极为漂亮的澡膏,香气还很好闻。 重雪惊疑地看着手中的物件,上下不断打量杨泠,杨泠却蹲下身子,仰头看傅琴瘦弱白皙的脸,“听说这是时下最受追捧的澡膏,名字也好听,叫翡色,我去香行买皂荚膏,见到这个,立时便想买给你。” 杨泠两眼笑得弯弯,“今夜你就拿来试试,看喜不喜欢,若喜欢,往后我都给你买这种。” 重雪冷哼一声,“谁稀罕。” 傅琴却慢慢将头转开,不对杨泠的话有何反应。 杨泠等了一会,见傅琴依旧不搭理她,她笑笑,并不在意,“我得出门去寻工了,你的药只得再吃三日,肉和菜都在厨房,等会你让重雪先简单弄一些填肚,等我晚上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杨泠尽量压低了音量,很有些哄着的意味,傅琴听完眼眶突红了一下,好似有些恼恨杨泠此刻的温柔,他撇开脸,对杨泠依旧不言不语。 杨泠也不多言,见傅琴始终不肯理她,自己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