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这般模样倒是出乎杨泠意料,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想过,要与自己妻主真的分离,但又似乎是愿意如此的。 或许是因为,傅琴观念守旧,认为男子出嫁后,嫁妻随妻,应当从一而终。 这不仅是傅琴身为男儿身会如此想,女国此地,几乎所有的男子都秉持着如此想法,轻易不会与自己妻主分离。 但杨泠绝不后悔如此行事,她想,原身带给傅琴的阴霾,任何寻常人遇上此事,终其一生都不会愿意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何况傅琴,原本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只怕他心中早就暗恨,所以后面才有了对原身的片肉报复。 杨泠见傅琴如此,沉默一下,最后出声,“好,那你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各自安好。”杨泠说完,起身离去。 重雪松了口气,他高兴地扑在傅琴床前,嘴里兴奋道,“郎君,郎君,咱们得自由啦。” 傅琴低头“嗯”一声,拿起手中的和离书看了看,又缓缓闭上眼,一样松口气,“去端水,我要洗漱,咱们歇吧。” 杨泠天还未亮就起来,她伸手把怀中一个荷包拿出,轻轻放在傅琴门前,里面装着这些日子剩下的几百文钱,她只给自己留了一百文,想荷包里的钱,应当够傅琴二人用上一阵子。 杨泠直起身,后退一步,正想出门,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阵被刻意压低的轻咳声,将杨泠惊了一下。 傅琴披着一件长衣,双目微有些泛冷看着她,他沉默地,面上毫无表情。 傅琴竟强撑着身子不适,下了床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送送她?还是有话要对她说? 杨泠猜不出来,只站在那看傅琴一会,见傅琴始终不曾出声,这才冲他客气地笑一下,轻声问, “你下床来做什么?你身子总不适,快些躺回去吧。这...是一点当日卖床剩余的钱。”杨泠弯腰捡起荷包,犹豫一下,将荷包挂在门把手上。 卖床剩余的钱... 傅琴冷冷看她,他如墨幽深的眼睛,凝视杨泠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杨泠见他这模样,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泠急忙找补,“往后我努力赚回这些钱,家具总会回来的,你若还气恼,不愿我继续住傅家,只管说一声,我立马收拾行囊离开,我走后,只要你不介意,我依旧如常上傅家来照顾你,直至你病好,如此行吗?”她说完,看着傅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傅琴却低头轻声咳一下,朝前走几步,伸手将杨泠轻轻推开,“我要去洗漱,你挡着我了。” 杨泠愣一下,忙让至一侧,见傅琴什么也不说,就此走去浴房,她抬头看看天色,顾不得别的,匆匆出门去镇上干活。 杨泠一路赶到了周府,见周家侧院五十个马子已摆好,杨泠上前去搬,如此往返几趟,她总算洗好了周家马子,照常洒上清香的艾草汁,与车夫一道送马子回去。 杨泠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再摸摸口袋里的文钱,终是没舍得花钱买,反正到了午时,鸿飞寺也有斋饭可吃。 鸿飞寺每月银钱只得五两,给周家洗马子得一两银子,吴老娘子等人的活能得二两多文,可加上零零碎碎的凑一块,还是不够傅琴一个月的药钱。 眼下,傅琴的药又将喝完,下一次抓药的钱还没有着落,该怎么办?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杨泠又在镇上四处问帮工,可惜,碍于原身的名声实在太差,没有铺子肯雇下杨泠,茶坊、酒肆、脚店...杨泠挨个问去,酒肆跑堂瞧见她一路问过来,忙转身进店拿了一盆水,等杨泠走到门前时,跑堂将水朝门前一泼,“天爷,今日生意不好,可千万别叫衰神入门。” 杨泠闪身躲开,险险被泼一身水,她站在那看了看跑堂轻蔑的眼神,转身离开。 眼下是没有铺子可问了,傅琴的药钱却迫在眉睫,杨泠看日头晒起,提步朝鸿飞寺赶去。 或是能跟寺里住持说一声,先预支银钱?后面的再想法子凑钱... 杨泠担忧一路赶到鸿飞寺,忍着饥饿,挽起袖子就帮着寺里姑子们干起活,一趟趟来回,始终没见到住持,午头已至,杨泠叹口气,与另几名帮工一块吃了斋饭,便歇息一会。 这一日直至忙完,杨泠都未能见到寺庙里管事的姑子,不能开口恳请寺庙预支工钱,杨泠的眉头再次紧皱不开。 忙完鸿飞寺的活,杨泠返身回镇上去,如一只陀螺接着转,继续干别的活。 今日她回来的晚,傅琴与重雪已歇下,杨泠轻手轻脚去厨房生火,煮一锅新的艾草汁装进水囊里,这才去浴房洗漱睡下。 天又将亮起,早起时杨泠拿出米罐,伸手掏米才发现,米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