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用力向前跑,然而她跑着跑着,停下脚步,她才发现,赤脚妇给她指的这一条,实则是个一望无际毫无遮挡的方向,赤脚妇自己则往侧面山坡跑去。 她竟想让杨泠跑慢前头,以换取她自己的生路。 这里是草原,四处荒无人烟之地,不是州县,不是村镇,杨泠再如何往前,能逃去哪儿? 杨泠脑子空白一片,听说北胡人极其野蛮,对汉人通常都是一刀下去,头颅分开,绝不多用一刀,难道她人未到边关,就要如此草草结束自己了? 不,她还不到认命的时候! 身后传来剑刃相抵声,杨泠回头去看,北胡人驾着马先包围住马车驿站搜物,而姚忆拔出剑砍断马绳,跃上马背与正北胡人打斗起来。 可惜姚忆一人力不敌众,北胡人一剑刺进姚忆腹部,后方又有一人刺中她背,姚忆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而另一位大夫,在她拔出鞋子里藏着的匕首之后,也被追上来的北胡人一刀杀害。 延绵山脉连着前方,望不到尽头,杨泠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她冷静下来,此刻极力思索对策,她观察一会,决定赌上一把。 杨泠飞快地从袖兜里拿出针袋握在手中,将手垂下藏在袖子里,紧抿唇转身站在原地,等候北胡人追来。 杨泠几人的马车被她们翻了个遍,发现并无多少财物后,气愤不已的北胡人,果真驾马追了上来,凶神恶煞地向杨泠包围而去。 这些北胡人缺的不仅仅是财物,还有现在特别珍贵的一样东西。 医。 如今正是疫病刚刚过去之时,见识到疫病厉害的北胡人,一定也想抢到一位大夫,当然,也或许她们并不在意这个。 杨泠仰面迎风,漠然看着北胡人过来,领队人朝格仓痛恨汉人,见到杨泠,抬手扬鞭朝她身上就用力甩去。 杨泠侧头,没能避开,“啪”的一声,杨泠肩膀的衣裳被打破一条口子,肩上火辣辣的传来痛意,血迅速染红衣裳,身子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就在这道鞭子打来的一刻,杨泠握着针袋的手也松开,针袋一下掉落在地,所有北胡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这是...中原的医针?眼前这个汉人是个大夫? 又有北胡人提刀要杀了杨泠,杨泠冷声道,“我是跟随去边关医治疫病的大夫,杀了我,后面疫病随风飘向大草原,你们也会有危险。” 巴哈一眼认出地上的针袋,又听见杨泠的话后,毫不犹豫抬起手上长鞭一下飞快地打掉即将砍到杨泠身上的长刀。 杨泠闭上眼,耳边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不禁睁开眼。 那把长刀被鞭子挡开。 她没有死。 她赌对了,这群北胡人果真需要汉人大夫。 “疫病,在边关。”巴哈用并不顺畅的汉语质问杨泠,“你若会,医,怎不在边关,在这里?” 杨泠道,“这儿靠近边关,我很快就会到边关,到了边关,我会帮助边关的子民医治疫病。” 巴哈上下看杨泠一眼,“可惜,你再也到不去,那边关,你现在,是我们北胡人的。”她说完,用北胡语同朝格仓道,“王女正愁没有医者,献上她,你立大功。” 朝格仓冷冷看着杨泠,回以北胡语,“汉人无用,狡猾奸诈,你要信她,就自己去王女面前担保。” 巴哈便抬起手,示意手下,“将她绑起来,跟着我们的马走。” 杨泠逃过一劫,弯腰捡起针袋收好,顺从地伸手双手,北胡人拿出一条麻绳,将她的手捆住,而后拉着另一头叱喝道,“汉人,跟我们走。” 杨泠迈步,面无表情跟在这伙北胡人身后,她路过山脉边,看见赤脚妇已被砍死在那,心中哀叹一声。 这一行前往边关的人里,所有拿起刀抵抗的人全都死了,只有杨泠没有拿出刀抵抗,而是扔出了行医的针,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杨泠一路跌跌撞撞,跟着北胡人的马匹走了许久,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一队人的营地上。 可草原白夜气温相差太大,此刻太阳将下山,四周气温一下冷了下来,杨泠衣裳单薄,站在风中,不一会身子就冷得开始发起抖来。 远处又传来一阵喧闹声,草原上突然出现一群北胡勇士。 打头的一位娘子,身上一身红色长袍打底,外罩一件厚实宽大的白色羊绒外袍,只穿了一边袖子,另一袖子扎在腰间,腿着黑色长裤,套着双黑色长靴踩在马镫上。 她头发蓬松,却绑了辫子,上面配有简单的金银头饰缠绕,脖上亦戴有串着绿松石、天珠和蜜蜡的简单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