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首女皇的位置,再行叩拜,“陛下,尔容请辩。” 女皇冷笑一声,眯起双眸,“事到如今,罪证凿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世人皆闻驭妖府有法器能鉴妖与人,可如何能知此镜便是那鉴妖之镜?” 息令闻言冷声反驳道,“陛下明鉴,此镜乃本使亲去师傅灵前请出的法器,怎会有假?” 尔容轻声道,“敢问掌权使取此镜之时何人在场为证?” 论言辞息令从不是她的对手,“驭妖府困灵堂只有历任掌权使得以出入。” “那便是无人为证。”尔容趁女皇还未施令,忙接着道,“莫若掌权使也拿此镜照上一面,以证此镜确有明辨妖与人之用。” 息令不明白,为何到了此刻,尔容非但不向女皇求情,还要做此番无谓挣扎。 他并不伸手接那铜镜,而尔容却毫无预兆地松手,将那铜镜朝他掷去。息令生怕铜镜落地破碎,只得迅疾地出手接住铜镜,而此刻镜面朝上映出他的俊秀面容与漆黑眼瞳。 谁也没有料到,铜镜竟在顷刻间起了变化。 镜面之中,一匹周身漆黑的狼渐露人前。比起殿内众人的惊诧,息令心中惊骇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那黑狼与他在瑶川岸边梦境之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他双手颤颤,几乎握不住这面小小铜镜。 太女姬喻状似无意地夺过铜镜,对着女皇请辩道,“母皇明鉴,国师大人不可为妖,掌权使便更无可能以妖身屠妖了。” 女皇眉头微展,却见姬喻手中镜面也映照出了一尾白狐的模样,至此鉴妖之举彻底成了一场笑话。 息令站在大殿中央兀自怔忡,“这不可能,上百年来鉴心镜代代相传从未出过差池。” 女皇有些疲乏了,她讳莫如深地往了一眼始终神色淡然的尔容,许久过后,终是启唇道,“都退下吧。” 众人称是。 尔容摊开掌心,沁出汗水一片,原来她并不如外人看来这般沉稳。 她复又看向颓丧静默的驭妖师,知他心中必然疑窦丛生,可眼下并非释惑的好时机。如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愿将他拖入这沉重的深渊之中,做个懵懂无知的凡人终归要自在得多。 她欲离开,可驭妖师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此时已近丑时,宫门紧闭,众人皆被困宫中,尔容知晓依息令的性子必定会追问到底。 然而这一回,驭妖师却只字不提那镜相之事,只是极轻极淡地出声道,“国师尔容,你究竟意欲何为?” 尔容想,这句话他在城外驻营之地早已问过一遍,可是他们的立场注定不能为友,又何必增添无谓的羁绊呢。 白衣国师只是疏离地说道,“夜深了,掌权使早些歇息吧。” 眼前的驭妖师差点毁了她筹谋多年的盘算,然而她却对他恼不起来。正如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对自己进犯,息令纵是有再多杀她的理由却也迟迟未曾动手。 她虽为妖,却不曾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然而她终有一日会从这世上消失,只是不能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