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国丧?”熄炩怔楞住,“这么说陛下果真……” 众守卫神色颓丧,“掌权使请节哀,驭妖府奉旨离都,谁能料到不过几日宫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听闻出事那夜,陛下召国师入宫觐见,国师为救陛下胸口破了好大的口子,血流不止,却终究还是没能护住陛下。盛天逢此大劫,日后怕是……” 后面的话语,熄炩皆未入耳。他知道尔容对女帝的仇恨,必然不会舍命相护,宫闱之内从来没有什么厉害的妖怪,是她将驭妖府调离皇都,趁此机会入宫与女帝同归于尽了。 不,不对,她百般算计,怎会轻易折在宫中,说不定为了造成传闻中的假象而装死脱身了。 什么胸口破了口子,什么血流不止,定然都是假的,是障眼法,是狐族的妖术。 她必然还活着。 熄炩想到离都那日,尔容曾去过太女府上,那时的他不解其意。可尔容同太女一向交好,太女殿下定然知晓她的下落。 ~ 深夜,太女府上。 神色颓倦、面容苍白的太女殿下憩在奏折叠砌如山的书案前,从前女皇不舍得她为案牍劳神半分,可如今她不得不堪负起治国的重任。 盛天的女帝薨逝了,她失去了世上唯一疼爱自己的母皇。但她只能悲,却不能怨。只因母皇戕害赤狐一族在先,造下了数不尽的杀孽。她失去了母皇,国师与淳临何尝不是亲族尽失、流离失所。 是债,便要偿。是孽,便要赎。 况她与国师因淳临而结缘,过去她欠了淳临一条性命,如今国师以命相抵,使得淳临能活过来。于是,她对国师,只能感激。 至少在这世间,她还有淳临。 虽然她知道,淳临并不快乐。 他苏醒过来那日,口中声声地唤着,“阿姊、阿姊。” 姬喻忍着心痛,告诉他,是尔容舍了内丹救他。他忽然便静默了,在那之后,他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 直到今夜,太女寝殿中忽然又响起了那道温雅清越的声音。 “阿喻,我觉得阿姊仿佛没有离去,她现下就在这里。” 姬喻从浅眠中醒转,怔怔地望向寝殿深处。随后仿若不敢置信一般,她走到他的身旁,替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那是尔容留给他的最后的物什,他日日抱在怀里不肯离手。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身体孱弱的柔美男子,他发肤极浅衬得面容晶莹剔透,浑身上下唯一双纯媚的眼眸瞳色暗红,不似赤狐妖倒似玉兔精。 姬喻怜他,出声安抚道,“本宫也希望国师此刻就在这里。” 淳临抿了抿唇,泪凝于睫,“方才睡梦中,阿姊如以往在狐狸洞里那般轻抚我的额发。我知道她定然还在这里,不曾离去。” 姬喻环顾屋内,只是以凡人之躯自然不能觉察到什么,她叹息一声,对淳临柔声说道,“你若思念青丘,待母皇丧仪过后,我陪你回青丘去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淳临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阿姊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爹娘与阿姊皆不在了,青丘不过是座空山罢了。” 屋内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一道玄色的身影却是悄然而至。 太女府中妖气太甚,身侧的铜剑感应到妖息开始变得无比炙热。熄炩循着那股熟悉的妖息而来,有一瞬间心神俱颤。 “掌权使住手,别、别伤害他——” 所有的期盼,在见到那个被太女殿下牢牢护在身后的男妖时,尽数落空。 一时间,熄炩只觉浑身血脉寸寸僵冷,就连胸口的气息也变得彻体寒凉。 原来他就是尔容与太女殿下的秘密。 一个赤狐族的妖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