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修者的嗅觉十分灵敏,沈昭寒几乎是在一瞬间从混杂的气息里分辨出这一抹不寻常的味道。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会是裴望的气息吗?她有些不敢细想,只能继续加快脚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停——”霁涟伸手,示意那两个拿着鞭子的魔族手下停下动作。 “裴从愿,戏演到这份上,够了吧?”她看向浑身都是血印的裴望,“本尊真是搞不懂了,非得把自己弄得血呼啦嚓的,也不知道是在博取谁的同情心。” 几乎要昏厥的裴望终于从疼痛中找回一丝理智,他睁开眼轻笑一声:“不这样,我亲爱的师父怎么相信我没有和你勾结?” “啧,能不能把话说好听点?”霁涟皱起眉,“什么叫勾结?咱们呀,顶多是合作。” 她走到裴望面前,神色轻佻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用另一只指尖将他唇边的一抹血色晕开,而后满意地笑了:“这样看上去,才更我见犹怜呢。” 如此轻薄的话语自然让裴望怒从中来,可他这会儿正在敬业的演戏,只能将心里那口气吞下去,配合地跟着笑起来:“霁涟,你还是快点躲起来吧,我师父马上就来了。你看,我都听到她走路的声音了。” “那我也不跟你多废话,”霁涟捏着他的下巴,“你最好能确保我们的计划成功实现,不然我就先杀了你,在让你亲爱的师父给你陪葬。” “呵,”裴望吐出一口血沫,有些落在了霁涟那只玉白的手上,“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霁涟嫌恶地收回手,冷冷瞪他一眼:“不自量力。” “我们撤。”她招招手,带着自己的下属瞬间藏匿于黑暗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从愿!” 沈昭寒慌忙跑到裴望身边,满眼担忧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是不是那帮该死的魔族?” 裴望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面容写满了心疼与自责,克制有礼的手越了界,紧张地搭在他的脉搏上。 “他们竟然如此对你。”探查到那一抹独属于霁涟的气息后,沈昭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另一只手。 “为师先替你松绑,”说着,她解开裴望身上的绳子,语气温柔,“哪里疼?” “都疼,浑身都疼。”裴望的声音很低,不知为何,在这夜色中居然带着一丝亲昵的撒娇意味。 “来,”沈昭寒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为师先给你疗伤。” 温厚的灵力自额头缓缓流入裴望的灵海,抚慰着身上的每一处疼痛。闭上眼睛前,他唇边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治疗好内伤以后,裴望已经沉沉睡去,沈昭寒趁着这个时候,将他平放在地上,打算看一看自家徒弟身上的外伤。 那藏蓝色衣袍已经被血迹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沈昭寒秉持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朝裴望伸出了手。 可那只手在触碰到裴望衣襟的一瞬,顿住了。 男女有别......沈昭寒心中兀的蹦出这句话。 不行,从愿的伤耽误不得,沈昭寒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撩开了裴望的衣服。 一道道深浅交错的鞭痕在少年玉塑的肌肤上留下丑陋的疤痕,看得沈昭寒倒吸一口冷气。 霁涟为何下手这么重?就因为裴望是她沈昭寒的徒弟?无名的怒意在心中翻滚,让沈昭寒施法的手都有些颤抖。 温和的蓝色荧光自指尖亮起,伴着主人的动作轻柔地附着在少年的伤口上,为他疗愈。 沈昭寒并不曾专门修习过医术,只能粗浅地帮裴望暂且止血,要想彻底养好伤口,她还得去找一趟百草堂的周术才行。 收回思绪后,沈昭寒开始专心为裴望治疗每一处伤痕。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裴望离得这么近——各种意义上的近,不光是距离,还有......。 若有心人在此刻仔细观察,大概能看见传说中冷面薄情、不近男色的沈堂主,在夜色中悄悄红了耳廓。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寒终于清理好了所有伤口。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裴望身上。 这里偏北一些,夜风寒冷,从愿不要着凉了才好。这么想着,沈昭寒又伸手探了探裴望额头的温度。 还好,并未发热。她放下心,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传音符。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算算时辰大概已经过了寅时,想来等传音符回到云隐宗时,周术应该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