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提过接陆延年回来过年,他不允许。 后面么,陆延年长大了,陆老爷催他回来与苏灵琳完婚,这回陆延年倔脾气犯了,他自己不回来。 有时候苏灵琳想,陆延年之所以讨厌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陆老爷。他们父子不和,故而对父亲为他定下的未婚妻一并厌恶。 简而言之,苏灵琳就是炮灰。 “还不都是怪那算命的胡说八道!”大姨娘啐了口,一脸心疼地说,“延年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来便克父母兄弟姊妹,只有远着父母,才能彼此平安。刚巧那时候夫人又小产了,所以大家就信了这鬼话。”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捉弄,原本老爷也没想送那么远,可后来夫人早逝,大家越发深信不疑,于是陆延年就被送到离洪州城千里之外的睢阳书院读书。 苏灵琳不迷信,只能说陆延年确实挺倒霉。 “兄长好可怜哦。” 但是他的可怜与大姨娘让她去道歉是两码事,原则问题,苏灵琳分得很清楚。 大姨娘没法子,摇摇头,“你们两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 这日,苏灵琳专心制香,彩绢给她打下手,研磨香料,她捶捶酸疼的手臂,道:“小姐,歇一会儿吧。” 苏灵琳用襻膊绑住袖子,正在根据香料的比例配香,闻言头也不抬道:“这就是咱们的衣食之本,还不勤力些?” 她母亲临终前为她留下了不少金珠首饰做为嫁妆,她不算太缺钱,但万一她注定要离开陆家的话,不能坐吃山空,有了进项才更从容。 彩绢却以为她以前说出去的话都只是玩笑话,于是笑道:“小姐与我都有月例,何愁没钱花?” 话是这么说,可以前发月例的是陆表舅,现在发月例的是陆延年,说不准那一日就没了。 苏灵琳喃喃道:“我们要尽量靠自己。” 因大姨娘年纪大了,苏灵琳的身份又是陆家未来的主母,再加上陆老爷的指示,陆家内务名义上由大姨娘主持,实际上苏灵琳分担了很多。 陆延年回家不足一月,忙于陆老爷的丧事以及陆家外务,没能腾出手来整顿内务,故而陆家有些内务,下人们仍旧报到苏灵琳这里。 苏灵琳如今为了避嫌,一般不肯再管,而是让来人去请大姨娘的主意。 但很多时候,仍旧有些事会报到她这里。 比如说,家里有人病了,要去请大夫。 苏灵琳惊讶,问:“大姨娘,还是四姨娘病了?” 来人道:“是少爷,他今日早起便有些发热,到了中午又添了头痛咳嗽的症状。” 病人要紧,苏灵琳吩咐道:“你赶快拿着我的对牌去账房领银子,然后去请常来咱们家问诊的朱大夫,坐马车去,要快!” 来人领命,连忙去办差。 然后苏灵琳又将此事告诉了大姨娘,大姨娘急得当下就要去看陆延年。 苏灵琳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大姨娘搀着她的手臂,“走吧。” 两人去了陆延年的屋子,苏灵琳寡言少语,当称职的壁花,由着大姨娘对陆延年嘘寒问暖。 陆延年先了看了一眼躲在大姨娘身后的苏灵琳,然后才说:“姨娘,我没什么大事,估计是受寒了。” 大姨娘忧心忡忡,“你别看自己年轻,也要当心身子啊。” 说话间,朱大夫过来了。 望闻问切,传统的中医四法过后,朱大夫沉吟道:“少爷所患乃是伤寒之症,大概是近日多操劳,少歇息,再加上身子发热乍又遇冷,因此才生病。我先开几副药少爷先吃着,但药不是最主要的,少爷还是要心情舒朗,多歇息,少操劳,身子才会好得快啊。” 大姨娘连连点头,“我们老爷丧事刚了,少爷为这事劳心劳力,昨晚间又受了寒,唉,多谢您了。我送您出去,福叔,你跟着大夫去开药。” 得,他三人一出去,这屋里就只剩下苏灵琳与陆延年两人了。 她觑眼去瞧陆延年,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微阖,双唇紧抿,神情疲惫。 昨日可怕的黑面阎王,今日就成了病弱的小猫,想到他生病的原因之一是昨日顶着寒风找她,苏灵琳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她把陆延年屋里靠南边的窗子打开,又叫了新砚进来小声说:“屋里通风更利于病人休养,这窗子先开半个时辰,然后再关上,每隔两个时辰开窗透透气。” “还是琳儿细心!” 送走大夫后,大姨娘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