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茱萸娘劳累整天,很快发出浅浅的鼾声。 莱芜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听着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以及荒野里野兽的鸣叫声。 佘留啊佘留,明明是性情凶猛的白蛇妖,在明光死后就该得自由,何必耗费那样长的时间去修无用的寺庙?还故意修在那些法阵的遗迹中央。 不是纪念,是愤怒,是不满,是—— 何必呢?! 何必跟这方世界糟糕的天道计较那么多? 还是睡不着。 莱芜听见细微的脚步,睁开眼,窗户上有月光照出的各种影子,一个人影在推窗—— 她翻身坐起,窗外伸进来一只白手,对她勾起手指。 半夜三更,月下召人,只有苏亦青能干得出这样事! 莱芜轻手轻脚出房门,果然见站在小院中的半妖。 依然是大氅,狐狸眼,满身的富贵气和浓烈的麝香味。 他见了她就笑:“睡不着呢?” 丝毫没有芥蒂。 莱芜放心了,看来之前给自己说的几句好话管用了。 这半妖居然真这么好哄? 他就那么尊敬素未谋面的明光菩萨? 她亮着眼睛道:“今天见了遁所和明光寺,十分震撼激动,才睡不着——” 苏亦青打断她:“别激动了,趁秦戈打座入神听不见,我交待你几个事。” 莱芜马上做出听话的样子:“道君请讲。” 很简单,太清门危啊! 别看现在秦戈被凡人尊为道尊,太清门在随国灭魔被诸多小道门追随,但其实非常勉强。 这一切只因底蕴不深。 比起罗浮山,方寸山或天算门等名门大派往上不知几千年的历史,太清门由秦戈亲手建立,不过短短二百来年。且当年秦戈无名之辈,能占到的山头和地盘小,根本没有灵泉和灵水,更不用说灵山和灵脉了。他不过是耗费灵石和金银,从凡人手中换到一座小小山头,靠布阵和种植来孕养灵气和培育灵泉。耗了几十年,才将太清门的地盘从一个山头发展为三个山头和一座灵泉,后又依靠经营遁所取得稳定的收入来源。如此艰辛二百来年,太清门不管底蕴、地盘、弟子和门人,都无法和真正的一流大门派相比。 譬如现在,秦戈的所有弟子,一半陷在郾城灭魔扫尾,一半被派驻在二十八个遁所经营,连抽几个人跟在他身边也不能。而且各处遇上难以解决的事,还得秦戈和几位长老千万里奔波。可诸如罗浮,不仅能派出弟子去郾城搅浑水,在北边的上百魔渊建卫所,还能有不知道多少门人在人间奔走靠多宝楼挣钱。 苏亦青叹气:“太清门现就是危楼啊,一旦失去秦戈这根柱基,立刻分崩离析。” 罗浮山绝对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夺名,夺利,郾城胜利果实的分配是关键! 可怕的是,秦戈还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怀了孩子。 苏亦青作为他的盟友,天算门未来的长老级人物,当然得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手。 所以他必须立刻拿着梦魇魔丹去郾城,保住太清门灭魔首功。 即便保不住,也得想办法把秦戈‘道尊’这个民间尊号合法化! 莱芜明白其中凶险,好奇道:“我能为道尊做什么?” 苏亦青指了指秦戈的房间:“我离开后,你们三个回太清门。可几千里路,特别是马上进玉屏关,关内的路不会太平,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他。” 这三个月内,不要令他动用法力。 特别是他肚子里那个麻烦,其中诸多不方便之处,只有莱芜能做到。 莱芜迷惑:“怎么照顾?” 苏亦青玄妙地看她一眼,没直接回答,丢给她一本册子就推开院门飞上月空。 居然连临行打卦的规矩都不守了! 莱芜没好预感,咬着牙翻开薄薄的纸面。 银色月光下,墨黑色的字在跳动。 葫芦种孕育胎儿十分繁琐,需父母双方长期持续的输入精气才能正常生长,否则必定会在育胎者丹田中躁动,令其痛苦不堪。 秦戈的情况又特殊些,以男子之身怀孕,体内阴阳之气冲突,再加上他的道心有损,若胎儿的另一半血源供应者再无法提供足够多的精气,那么他的痛苦将翻倍。 糟糕的是,他内心骄傲,无论多痛苦,也不会主动向莱芜求助。 所以需要莱芜主动找他,当他痛苦时,拉他的手,借着肌肤相触输送少少的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