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尊鎏金铜制无量寿佛坐像,品相一般,斑驳的有些厉害。 底款更是歪歪扭扭,从左至右,刻着“大明永乐年施”。 我和梁康时、冯皓然三个人看完往台下走,就听前面一个老板在和掌眼老师犟: “这玩意儿还他妈大开门?那个年头,哪儿有从左往右写字的?” “艾总,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假货!” “……” 三个人往座位里走,前排两个人声音不大: “年施?”光头直摇脑袋,“字都刻错了,应该是“年制”吧?” “冯老板,”潘家园做鉴定的老赵歪头在他耳边说:“这种佛像,因为大多是朝廷赏赐给外族的,所以落款才是个“施”字,这里也有施舍的含义,到了清代……” “算了!”这位冯老板直摇头,“破破烂烂的,太假,肯定是做旧的,不要!” 我不由苦笑,这就叫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摊上这种不懂装懂的东家,这些被请来的掌眼老师也很无奈。 坐下后,大头探过身子,小声问我:“人家说的对呀,底款为啥从左往右写?” 我说:“这类金铜造像,一般多用于朝廷赏赐给蒙古及西藏一带的活佛或寺院,为了照顾这两个民族的书写习惯,所以才会从左至右书写。” “至于说底款,老赵说的没毛病,这类金铜佛像,明代有“大明永乐年施”和“大明宣德年施”款。” “清代则有“大清乾隆年制”款,这两个朝代只有这三个款识较多,其他年号一般并不刻款。” 大头恍然大悟,梁康时频频点头。 我回身看了眼后面的冯皓然,又看了看梁康时,笑着问:“梁老板,冯老板,您二位感兴趣吗?” 冯皓然撇撇嘴:“算了,鎏金都快掉光了!” 梁康时想了想,“除了品相一般,其他看着倒是没毛病!” 说完看向了我,笑笑说:“我听武爷的!” 我说:“不超过10万,就可以拿下!” “好!” 起拍价两万,这些人里,可并不都是艾总和冯老板那样的棒槌。 不过跟拍也确实不够激烈。 断断续续,犹犹豫豫,才加到了五万块钱。 我让小王举了牌。 拍卖师拿着麦克喊:“六万了,六万第一次,六万第二次,还有没有?……六万第三次!” “恭喜38号拍得宝贝,感谢您的支持!” 冯皓然在身后咬我耳根子,“六万?能赚多少?” “上拍底价至少100万!”我说。 “多少?!!”他嗷唠一嗓子,左右的人都看了过来,要不是我这耳朵已经习惯了开枪的声音,非得被他震聋了。 “哥呀,你咋不早说呢?” 他还埋怨上了,梁康时呵呵直笑。 我没好气道:“问没问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其实这件东西我也挺相中的,可作为一个被聘请来的掌眼师傅,我是不能自己出手的,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 当然了,也可以和雇主商量: 某件东西不错,您如果没看中,我拍下来可以吗? 一般雇主不会有意见,但好与不好全凭你一张嘴,如何界定你是否藏私? 所以,大多数人会谨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避免受人口舌。 想自己拍,就自己来,不要存在雇佣关系…… 终于上了一幅山水画,作者是我国近代杰出画家李可染,他是齐白石的弟子。 近代书画是我的短板,没敢多说什么。 这是胡向东第一次上台,还拿出了放大镜,看了好半天。 竞拍的时候,他举了两次牌,加价也是中规中矩。 我有种感觉,他好像是来凑热闹,并没有真心要拍。 奇怪,那他来干什么? 最后,这幅梯田山水以860万的价格,被琉璃厂一位店主拍走了。 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轮到了那13卷《周孝儒文书》。 余达明一直很老实地坐在最后一排,看到我上台,朝我悄悄作了揖。 放下手后,他一直在搓大腿。 太紧张了! 可以理解,这是他余达明翻身的一仗。 胜利了,就能把冯大公子的账都还上,我决定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