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常有做那泉州港口的外海生意。掌柜的你也晓得,海外奇缺大漆。这次有个家底颇丰的船家委我做个中人,倭岛有个国家的藩主,想购寻一批漆树。” 这个看似做生意不是很利索的绵软掌柜却开始驱逐他们:“去去,你这生意我这做不了。” 彭成完全放下了他曾精心维护的士人形象,死皮赖脸地同老板交涉:“掌柜的,你若能牵个线,我愿与你对半分成所得的利钱。” 那男人再次伸手驱离他们,激动地都涨红了脸:“真当别人缺你这么几个钱?我看你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怎会掺到这不三不四的行当中去。别说卖不上价的漆树苗木了,就是大漆渡海价便能翻上几十番,我也不愿卖给海上常有来犯的岛地瓜东等国的浪人!谁爱卖谁卖!” 陈荃上前护着彭成:“诶诶,不卖就不卖,别出手推人啊!” 彭成记起自己帮助金家大姐和离时曾对她前夫耍的无赖,故态复萌地应声倒地:“店家,开门迎客,你如何能动手打人呢?” 他内心暗恨,皆是受赵瑷这‘歹人’的影响,如今才不得不牵扯到这个无辜之人。 罢了,事后再给予店家一些补偿吧。 门口聚起一些看热闹的人。 彭成从陈荃身上摸出牙牌,用侍卫的身份去低声恐吓这个庶民掌柜:“你猜猜我们是替什么人办差?识相的话,尽早地道了你知道的地方来。否则办你下狱一事,于我们二人还是轻而易举地。” 这家掌柜本也是个读书人。在他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却遇上了社稷动荡,一直无甚科举机会。后来家里没钱供他继续去书院,荒了学业些年,至宋宗室南渡后的建炎二年,他才得机会下场参考了经义、诗赋两科。 结果自然是落榜。 福建府也是极其重要的漆器产地,这人家世代寓居山上种漆割漆。 他就此丧失求学的信念,潜下心来在其它油漆铺里从伙计做到了账房。 历练了数年后,他开始以贩售自家割的生漆和代晒熟漆为生。 何必为了眼前一时的争执陷自己于险境呢? 他顾念起妻子老母来。为了不叫自己手停全家口停,他只得咬咬牙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彭成朝外大喊:“误会,刚刚都是误会。” 陈荃得了这一句话,立即灵活地疏散起门口围观的路人。 彭成压低了嗓音对着掌柜暗语:“我说了,要一些漆树苗。即便你不说,我也有能力从他人口中探得你的大漆来源。到时候,你和你的家人,可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了。” 言毕他拍出一张交子在桌上:“这是定金,现下将铺子收了,备上车带我们去看看货。” 陈荃不太会说话,只照着彭成的样扮出一副横眉瞪眼凶神恶煞的样子。 听见对方言语谈及自己家人,这是真戳到了掌柜的死穴。他立马一个人默默地整了整台面,又插装上了一块块门板打烊。 铺子中的小伙计上完茅坑回来,见雇主此举不解:“东家,你这是……” 那掌柜的急急挥手想叫这才十几的小伙计避开是非:“今日店中无事,你莫要再问,先归家去明日再来。” 泉州境内山峦起伏,人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单靠平原耕作水稻等庄稼作物很难养活当地的人口。 于是除了海贸,当地的人靠山吃山,将自然赐予的土地资源利用到了极致。 山上多野生漆树,于是培育驯化野生漆树、割漆、贩漆也在当地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店家赶来了辆骡拉板车,三人向西北城郊的山头行去。 乡间无甚么人。 彭成出言套近乎:“不知丈人尊姓大名?” “哼。”赶车的店家并不愿回答。 彭成并无听见,复而又高声问了一回。 前头的人还是无反应。 于是彭成一路上只能和陈荃在后头大眼瞪小眼,直到下车。 他们来到一个村子。 见来了生人,村民们各个避之不及。 陈荃疑惑:“怎么回事,今日的我们,看起来很是骇人吗?” 掌柜的阴沉着脸色,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院中一佝偻的黄发老妇正携着头也有些泛白的息妇晾晒柿饼。 那息妇见到他们三人甚是吃惊:“汉郎,你怎么现下回来了?铺子里头谁看着?” 那男人先向母亲行了个揖礼,小心翼翼地说:“娘,这是港口上行海贸的商人,想买上些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