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城赶回来的时候,穆玄卿寝殿烛火还亮着,他将怀中的茶油酥小心翼翼揣好,叩响房门,“殿下,您睡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
骆城试探性的推了推门,立刻有声音道:“什么事”?
“殿下,您要的茶油酥我买回来了,加了莲蓉粉和糖霜,您尝尝”?
里面又没了声音,淅淅索索的一阵响。
“进来吧”。
骆城推开了房门,将茶油酥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过去查看。
轻轻撩开幔帐,里面的人还未睡,披着件单薄外衣坐在榻上,青丝散落,晕染了他精致绝伦的五官,在烛光下透着致命的温柔。
他微微低垂着头,白皙的脸颊铺着醉酒色,眸光潋滟,唇瓣殷虹,他这样子,根本不用询问,骆城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殿下睡下了”。他的里衣没有穿,那就是刚刚他不在的这个时间脱得,他自己,或者别人。骆城紧攥着拳头,衣架上瞧一眼,也没有挂在那里。
“准备睡了”。穆玄卿侧过身,背着他。
“殿下”,骆城上前一步,又不敢唐突,强忍着愤怒,“殿下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吧”?
他话里是带着脾气的,可是穆玄卿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他平静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退下吧”。
“刚刚谁在这”?骆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他的忍耐已经在极限边缘,再说一句,他就失控,即使他再三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许惹恼了殿下,却总是控制不住。
“没谁”。依旧是平淡的回答。
骆城一步踏过去,屏风后的场景跃入了眼帘。
凌乱的内室,暧昧的痕迹,还有他自己,都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给骗了……这样的念头从脑海浮现出来,迅速扩展到整颗心脏,让他窒息。
他一把抓过散落的那件里衣,“刚刚有人在这里是不是”?
穆玄卿没回答。
“宇文无期来过这里,是不是”?
他还是不说话。
骆城要疯,仅剩的一点理智也快消耗殆尽,“你,给他了”?
穆玄卿不太懂骆城说的给是什么,他好像给了,又好像没给,他不是女人,给不了女人才能给的东西,但作为男人,那些亲密也的确是他不会给第二个人的东西。
他的沉默,让骆城心碎。
“你这个傻子”!他已经完全没了理智,一拳砸在桌案上,“我早说过,他就是个骗子,他王八蛋!他这条路行不通!不要跟他纠缠!你不听,非要往里栽,现在把自己玩进去了,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在耍你,逗你玩,玩够了就一脚踢开!你连他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你就跟他纠缠,你嫌自己被抛弃的还不够是不是!”
他歇斯底里的喊,一双眼睛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笃定地反驳。
“呵”,骆城冷笑,“不是哪种人?他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你这么快忘了”?
“他道歉了”。
“是,打你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哄你,你就觉得他对你好了,他对你好,对别人更好,你都看见了,你也不高兴他那样不是吗?当着你的面哄别人,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这就是所谓的好”?
“他是迫不得已的,他没得选”。
他越替宇文无期辩解,骆城越生气。他不知道宇文无期哪里好,让他这样护着他。
“他没有选择,你就活该给他欺负吗!你不知道你自己是皇子!”
“别说了”。
穆玄卿闭上眼睛,“我不想再听,我累了,你出去吧”。
骆城看着他,半晌,他柔软下来,“我只是不想殿下受到伤害”,语气中透露出浓重的关切,穆玄卿知道骆城是只是担心他。
房门打开又关上,屋内重归寂静,穆玄卿靠在榻上,闭上眼睛,心情复杂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