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她的房间背阴,照不进明晃晃的日光,只有一道白打进屋子。 墙上映照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光影,李轻舟呆愣的看着,在脸侧闻到了一股月季花的香味,很浅,很淡,等再次细闻的时候,却了无痕迹。 她不知怎么,生出一股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脑袋空空,双目失神的盯着那面被白光照亮的墙。 直到房门外传来三四声轻缓又清晰的敲门声,李轻舟才骤然回神: “来了。” 她急匆匆地跳下床,趿拉着绣花鞋便打开了门。 眉眼如水墨丹青,浓眉黑眸,薄唇殷红,脸色白皙如玉,一身白衣出尘绝世,宛如谪仙下凡,但眉宇间属于少年人的浩然正气,将人从天上拉回了人间。 李轻舟顿了一顿,眼睛默默瞥到一边儿,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有事吗?” 万重山挑挑眉,目光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温和的浅笑着: “起床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就赶路离开这里!” 李轻舟瞪大了眼睛: “离开?为什么?你昨天……难道查到了什么线索?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最后两句,她放低了音量,身子向前倾,几乎要贴在对面的人身上,一脸的好奇,等着万重山为她解惑。 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她抬起头见万重山目光幽深,眸中似乎翻涌着什么惊涛骇浪,被他强行压制住。 李轻舟心下一沉,难道是事情太过于棘手?连万重山也解决不了?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在《万重山传记》中,她曾看到过,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下一刻,就见万重山已经侧过身去离开了她的房门,只留下一句:“快收拾好就出来用饭吧!巳时三刻就出发!” “唉…?”李轻舟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瞧不见他的人影了。 “这人变脸还真是快,莫名其妙!” 她低声抱怨一声,却也不敢再耽误,昨夜送来洗漱的两桶水她没来得及用,也不矫情这水温热与否,直到倒进铜盆里就要将脸探进去。 这一抬头便找见了放置铜盆的木架上挂着的一面打磨光滑的铜镜。 镜中人云鬓散乱,眼眸迷茫懵懂,衣衫松散之间一小截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锁骨窝儿下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平添了别样的滋味。 颇有些弄妆梳洗迟的慵懒艳绝之态,却又透露出清纯无知的幼态,真是两相矛盾又异常恰当的融合在一起。 李轻舟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锁骨下的那颗红痣,这颗痣在五百年后她的身体上也有,她忽然有股奇妙的感觉。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这具身体有时候属于自己,有时候却又不属于,让她恍惚的分不清楚,却始终没有归属。 可如今摸着手指下微微凸起的这颗红痣,心里却升出了一股归属安逸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该是这个样子,甚至脑海中以往的面容与现下渐渐重合。 这种感觉着实是奇妙。 李轻舟不由得笑出声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两只脚没有穿袜,趿拉的鞋子露出白嫩的脚跟,和一截纤细的脚腕,简直无一不美。 “老娘自己这么美,居然还会觉得那只种,马秀色可餐!哼,真是瞎了眼咯!” 发觉自己的美,是一件愉快非常的事情,她在屋子里欢快的转了两圈摇头晃脑,又扑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笑出了声儿。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李轻舟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之间三人都坐在楼下大厅用饭。 与昨日一样,白面馒头,几碟子腌制的酱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唐金宝手中捏着半个馒头,细嚼慢咽,瞥见李轻舟的身影走过来,忍不住开口: “轻舟姑娘一定是昨日太累才起晚了,不过咱们一行人总归不好总等着一个,要是耽误了什么事儿,那可就不美了!” 说罢,便放下了筷子,从怀中掏出一瓶粉玉瓷瓶,倒出一粒益气丹吃了下去。 修行者从入门开始便要辟谷,少食五谷杂粮不沾染凡尘浊气。 一般难以有修大乘者百年就能断五谷,故而因人而异,配益气丹辅助,五天一断食,十日一断,二十日一断,以此叠加。 不过也有异类,譬如万重山,据说他直到飞升成仙都没断五谷。 李轻舟懒得搭理唐金宝的阴阳怪气,在唐金山庄时,她在人家的地盘自然是伏低做小,保命要紧。 可如今都出了唐金山庄,她做什么还要装成之前的